有时想想,独居斗室和天涯浪迹好像是一件事情,身处寂寞和身处喧嚣其实也没什么两样,身外的整个世界都是镜子,我们必须自己认得自己。
一个真正成功的LOSER必须是不动声色的,活在世间,像个卧底。
前段时间,我发现父亲左手腕上并排戴着两块手表,很好奇问他为什么,爸爸笑说:没什么,他们都还在走啊,走得很好,我不忍心在他们之间作选择。我听了禁不住要去抱这个老头子,真心想要拥抱他,好好谢他,他总是润物细无声地指给我看这些朴素温厚的情感,自己却浑然不知。
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长大过,只不过换了一张老脸,无论读了多少书,走过多少地方,我都不可能成为一个深刻的人了。转弯的路口早就故意错过,后面的路便只能一意孤行了。
还有一幅是‘厚德载福’,在我被生活戏弄了,越来越喜欢大放厥词的时候,他听了我的牢骚话,随手就去案前写了这四个字,一句话也不多宽慰我。他的书法特别好,笔锋奇妙自成一格,但对于我更受用的却是那些文字里的嘱托,一个父亲给在世界行路的孩子真正的指引。
无论是个什么东西,做一个喜欢的自己,我们都只有一次机会而已。
有时也感叹自己早已不知不觉同流合污,渐渐屈从于生命的各种规则,挣扎无用。所以我写下我的童年,试图回忆起那些理想还只是理想,不曾成为苦役,梦只是梦,还能来去自如的无赖岁月。
我觉得完美的人生,是在少年时期就很老了,有一颗多愁善感,满是抬头纹的心,然后他慢慢长大,慢慢变得越来越年轻,年轻得像个无所畏惧的混蛋。而我如今已经足够老了,足够混蛋了,我才决定要把这一切写下来。
人生的列车继续滚滚向前,我们似乎都只关心自己的前路,心想着总会再见的,只潦草的招了招手,根本就没打算好好告别。
好像人生里之前度过的所有日子都突然返身回来找我,它们蜂拥而至,争前恐后要从我的记忆的那条狭窄之门里挤进来,它们都想成为被记下的只言片语,唯恐被遗忘。
生活是如此细碎湿润,就像夏夜肌肤上的一层细汗,若有若无,却实在黏腻无从摆脱。所谓长大成熟老去,不过就是在这无尽的琐碎里渐渐生锈的过程,锈在一起,锈成一堆,铁石心肠面目模糊不分你我。成为英雄不过是男人的意识幻觉,不可一世却也不可一生一世。记忆里那段英雄美人的故事,如今还是交回记忆里去吧,彼时彼刻的一切已经圆满,再不比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