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的事真是没道理,有人拼了命全力以赴的东西,有人却漫不经心地给扔了。
“其实,人生怎会一切安好?所以我们唯有一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好。”
活着不是要抗争什么,而是要一点点认识到自我的虚妄和幻想,认真、坦然地对待现实跌落地真相。
藏族家庭里面除了喇嘛、活佛、法相之外,几乎不见他们已故亲人或祖先的照片(读者可以回想一下你去喇嘛或藏人朋友家中的墙上摆的照片),又难怪他们不在墓碑上刻亡者的名字(详见《我的雪域原味生活》《乐在无名》一文),如此去个人化的风俗做得还真彻底,一连串的隐藏版死亡文化陆续揭开了高原民族的思念基因,而当地一位藏族诗人宓龙的诗可为藏民族的素直作了最佳的注解:我想用很经典或者很优美的文字来记住关于你的瞬间,却发现实在没有,因为我只是简单地喜欢着你,没有最初的邂逅,也没有期待的后来。
藏地各地一些牧区,还会有改名的风俗:如果该区有一位叫卓玛的姑娘死了,那地方如果有与卓玛同名的人就得被改名,否则在草原上呼喊对方时会误让死者的家属思念。(背景音乐响起:每次都想呼喊你的名字,告诉你心中的话,面对面看着你的眼睛,不再追寻你的背影……)
还好这在地广人稀的牧区可行,如果换成是热闹的农区那还得了,因为藏名的重复率非常高,如果按照几世纪的死亡人数情况来看,在坚持不得与亡者同名的规定下,那藏族应该早都没有名字了。
经书,佛塔,寺院的一砖一瓦,都是藏人对故人思念升华而来的无私信物,绵延不绝的雪山与川河亦为时间之鸟的羽毛,他们对亡者的思念如同一滴水汇入大海,没有人会怀念那滴水。因此,在雪域,如果你死了,请别担心,他们会连同一切众生一起想你。
最近,也有一位老阿妈选择割爱自己的几颗价值十多万人民币的家传天珠,用来印制更多佛经以延续信仰,他们总是自然地把金钱与精力花费在更有意义的事物上,这样的价值观对于现代急功近利的都市人而言是难以理解的。这样总结吧:草原上的藏民族就好比自成一格的苹果系统一样,难以程序崩溃或中毒,初次接触好像难以上手,但是不久后却简单容易到难以替代。
如果缘尽至此,还要硬要在一起,才是真的悲剧、那意味着,新一轮的缘一起,要几时才可以尘埃落定?又要怎样的颠沛流漓,凡尘仆仆?
如此不保存亡者遗照的文化究竟是出自于历史环境的影响,还是藏族人民历代千古干脆爽朗的遗传基因使然?最终他们都默默地把这股思念汇聚在一起,大而无形。在那个尴尬的年代里,二世钦哲仁波切的御用藏医泽仁彭措不知道出于怎样的因缘,跟洛热老师的阿妈说:我要你的孩子跟我学藏医。于是阿妈索性变卖了所有家里珍贵的家传宝贝,换来了洛热老师拜师学医用的几个普通藏药袋与行医盘缠,当时看似不值得,但是却换来了半世纪以来当地数千名百姓的健康。
佛门最常见的笑话之一:有些师兄会说自己学佛后已经了无挂碍,无所欲求。接着,旁人就会调侃对方说,好吧,既然这样,那把你的钱包、银行卡号与密码都留给我吧!
如果藏文化不允许用亡者的照片表达思念,那他们的遗物与财产呢?也一律烧掉或变卖吗?当然不会的,除了私人的普通衣物、杯具等日用品之外,比较贵重的物品通常会留下,聪明的藏族人在世时也都知道自己死后不会被留下私人用品,所以他们往往会收藏一些值得传家的宝贝,如天珠、佛像、喇嘛法器或金银皮草做的藏袍饰品套装,而不是某某明星的签名照或Hello Kitty的杯子这类太个性化的物品;当然,如果是现代,iPhone 5S 或是电脑应该会被留下或卖掉。在断层的一代,或让藏族分成了两种人不思念的谜团终究要追根究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