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庸俗,要么孤独

没有相当程度的孤独是不可能有内心的平和。
"Peace of mind is impossible without a considerable amount of solitude."

A man can be himself only so long as he is alone; and if he does not love solitude, he will not love freedom; for it is only when he is alone that he is really free.
一个人只有在独处时才能成为自己。谁要是不爱独处,那他就不爱自由,因为一个人只有在独处时才是真正自由的。

人生实如钟摆,在痛苦与倦怠之间摆动。

人性一个最特别的弱点就是:在意别人如何看待自己。

事物的本身是不变的,变得只是人的感觉。

如果你因为发现人类社会是如此的不尽如意,而感到自己更加适合遁入孤独,那么你就是一个不能长期忍受孤独的沉闷压抑的人,尤其在你年轻的时候。对此,我建议你养成这样的习惯:把部分孤独带人社会交往中,学会在人群中保持一定程度的孤独,不要立即说出自己的想法,也不要太过在意别人所说的话;勿对别人有太多的期待,无论是道德还是才智上;对于他人的看法,应加强锻炼自己无动于衷的冷漠态度和感觉---这是培养值得称道的宽容品质的一个最切实可靠的方法。
假如,你做到了这些,那么即使你生活在众人当中,也不会与他人有过多的联系和将往:你和他们的关系将是纯粹客观的。这一预防措施将使你与社会保持必要的距离,不至于离得太近,而且也能保护你与社会保持必要的距离。

如果我们怀疑一个人说谎,我们就应该假装相信他,因为他会变得愈来愈神勇而有自信,并更大胆地说谎,最后会自己揭开自己的面具。

只有知道了书的结尾,才会明白书的开头。

每个人都被幽禁在自己的意识里。

没有人生活在过去,也没有人生活在未来,现在是生命确实占有的唯一形态。

人们最终所真正能够理解和欣赏的事物,只不过是一些在本质上和他自身相同的事物罢了。

一个具有深远和高贵思想的人不应该允许自己的精神思想完全被私人琐事和低级烦恼所占据,以致无法进行深远、高贵的思考,因为这样做确实是“为了生活而毁坏了生活的目的”。 ·我们关心的只是如何使一个人以本性的内容和特质所允许的方式发挥他的本性,既不应该希望改变、也不可以干脆谴责别人的本性。 ·真正伟大的思想者,就像雄鹰一样,把自己的巢穴建筑在孤独的高处。

我们可将财富比做海水,喝的愈多,愈是口渴,名声亦复如此。

我们的生活样式,就像一幅油画,从近看,看不出所以然来,要欣赏它的美,就非站远一点不可。

这个世界沉浸在罪恶之中:野蛮人互相吞食对方,文明人互相欺骗对方。这就是所谓的世道方式。 明智的人在取暖的时候懂得与火保持一段距离,而不会像傻瓜那样太过靠近火堆;后者在灼伤自己以后,就一头扎进寒冷的孤独之中,大声地抱怨那灼人的火苗。

伟大的心灵,在这个世界更喜欢独白,自己与自己说话。

精神迟钝的后果就是内在的空虚。 这种空虚烙在了无数人的脸上。并且,人们对于外在世界发生的各种事情——甚至最微不足道的事情——所表现出的一刻不停的、强烈的关注,也暴露出他们的这种内在的空虚。人大内在空虚就是无聊的真正恩怨,内心空虚之人无时无刻不在寻求外在刺激,试图借助某事某物使他们的精神和情绪活动起来。

All truth passes through three stages: First, it is ridiculed; Second, it is violently opposed; Third, it is accepted as self-evident.
所有的真理都要经过三个阶段:首先,受到嘲笑;然后,遭到激烈的反对;最后,被理所当然地接受。

人的面孔要比人的嘴巴说出来的东西更多,更有趣,因为嘴巴说出的只是人的思想,而面孔说出的是思想的本质。

一个人,要么孤独,要么庸俗。

只要条件许可,机会成熟,人人都是想作恶的。

如果我们举止有礼、言谈有善,我们就能粗暴地对待许多人而安然无恙。

所谓辉煌的人生,不过是欲望的囚徒。

遗忘比绝望更强有力。

唯有对自己卓越的才能和独特的价值有坚定、不可动摇之确信的人才被称为骄傲。

一条弹簧如久受外物的压迫,会失去弹性,我们的精神也是一样,如常受别人的思想的压力,也会失去其弹性。

从根本上说,只有我们独立自主的思索,才真正具有真理和生命。因为,惟有它们才是我们反复领悟的东西。他人的思想就像加别人飨桌上的残羹,就像陌生客人挪下的衣衫。

阴郁而充满忧虑个性的人所遭遇和必须克服的困厄苦难多半是想象的,而欢乐漫不经心的人所遭受的困苦都是实在的。因此凡事往坏处想的人不容易受失望的打击,反之,凡事只见光明一面的人却常常不能如愿。

人们给同类施加痛苦并无其他原因,仅仅是出于恶意。在所有的动物中,唯有人这么做

一个人所能得到的属于他的快乐,从一开始就已经由这个人的个性规定了。 痛苦和无聊是人类幸福的两个死敌。当我们感到快活,在我们远离上述一个使我们免于这种痛苦的时候,我们也就接近了另一个敌人,反之亦然。 欲望不满足就痛苦,满足就无聊,人生如同钟摆在痛苦和无聊之间摆动。 财富就像海水:饮得越多,渴得越厉害。

衡量一个人是否幸福,不应该看他拥有多少高兴的事,而应该看他是否正为一些小事烦恼着。只有幸福的人,才会把无关痛痒的小事挂在心上。那些经历着大灾难的人是无暇顾及这些小事的。也因此在失去幸福以后,人们才会发现它们曾经存在。

人生其实就是在痛苦和无聊之间像钟摆一样,不停地来回摆动,不是无聊,就是痛苦。

名誉是表现在外的良心;良心是隐藏在内的名誉。

幸福不过是欲望的暂时停止。
我们就像田野上的羔羊,在屠夫的注视下恣意欢愉。

闲暇是人生的精华,除此之外,人的整个一生就只是辛苦和劳作而已。……凡夫俗子只关心如何打发时间,而略具才华的人却考虑如何利用时间。头脑思想狭隘的人容易受到无聊的侵袭,其原因就是他们的智力纯粹服务于他们的意欲,是意欲的工具。

智慧之士比一般人更需要阅读、观察、学习、沉思以及训练自己,总之,他需要不受打扰的闲暇。

人类所能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拿健康来换取其他身外之物!

一个人的认识愈明晰,智慧愈增,他的痛苦也愈多,身为天才的人,他便有最多的苦恼。

一个人对与人交往的爱好程度,跟他的智力的平庸及思想的贫乏成正比。人们在这个世界上要么选择独处,要么选择庸俗,除此以外再没有更多别的选择了。

人在一生当中的前四十年,写的是本文,在往后的三十年,则不断地在本文中加添注释。

无价值的事物总是不断增加:由于频繁的重复,许多起初在我们看来重要的事物逐渐变得毫无价值

朋友都说自己是真诚的,其实,敌人才是真诚的。所以,我们应该把敌人的抨击、指责作为苦口良药,以此更多地了解自己。患难之交真的那么稀有吗?恰恰相反,我们一旦和某人交上了朋友,他就开始患难了,就向我们借钱了。

礼貌是一枚假币,舍不得花它表明智力的贫乏

许多人在生活中交上好运确实就是因为他们脸上常常挂着一副愉快的笑容——这使他们赢得了别人的欢心。但我们还是要小心谨慎一点为妙,并从哈姆莱特的不朽名句中认识到这一道理:一个人会微笑着,微笑着捅你一刀。

一个人心灵的宁静越是不为恐惧所侵扰,就越是可能为欲望和期待所骚动。

天才不受意志的支配,只面向美的欣赏,一切美所给予的欢悦,艺术所提供的安慰,使他完全忘却生活的烦恼。天才乐于孤独寂寞,一个人热衷于社交的程度恰正相当于他在理智上贫乏和庸俗的程度。

睡觉是向死亡的借贷,睡得越多越长,那么还款期也越长。

我们无论要做或者不做什么事情,我们首要考虑的几乎就是别人的看法。只要我们仔细观察就可以看出,我们所经历过的担忧和害怕,半数以上来自这方面的忧虑。它是我们那容易受伤的自尊心——因为它有着病态般的敏感——和所有虚荣、自负、炫耀、排场的基础。

虚荣与骄傲间有着下列的不同:骄傲是自己对自身在某特殊反面有卓越价值的确信,而虚荣是引起他人对自己有这种信任的欲望,通常也秘密希望自己有此确信。骄傲是一种内在的活动,是人对自己直接的认识。虚荣是人希望自己在间接地获得这种认识。所以自负的人常是多话的,不然就是沉默而骄傲的。

社交聚会要求人们做出牺牲,而一个人越具备独特的个性,那他就越难做出这样的牺牲。因此,一个人逃避、忍受抑或喜爱独处是和这一个人自身具备的价值恰成比例。因为在独处的时候,一个可怜虫就会感受到自己的全部可怜之处,而一个具有丰富思想的人只会感觉到自己丰富的思想。

我们常常不去想自己拥有的东西,却对得不到的东西念念不忘。

尽管在人的一生中,外在变化不断发生,但人的性格却始终如一,这好比虽然有一连串的 变奏,但主旋律却维持不变。无人能够脱离自身个性。

谦虚是美德——这一句话是蠢人的一项聪明的发明;因为根据这一说法每个人都要把自己说成像一个傻瓜似的,这就巧妙地把所有人都拉到同一个水平线上。

每当人远航归来,他总有故事可说。

一个人只要可能就应该像伟大的天才那样思考,而像普通人那样说话。

生活中值得嫉妒的人寥若晨星,但命运悲惨的人比比皆是。

“理性的人寻求的不是快乐,而只是没有痛苦。” ·缺乏痛苦的程度是衡量一个人生活是否幸福的标准。 ·“如果你失去一个世界,不要为此悲伤,因为这是微不足道的;如果得到一个世界,不要为此高兴,因为这是微不足道的;苦乐得失都会过去 都会离开这个世界,因为这都是微不足道的。

针对别人的行为动怒就跟向 一块我们前进路上的石头大发脾气同等的愚蠢。对于许多人, 我们最聪明的想法就是:“我不准备改变他们,我要利用他们。”

常人在这一方面跟小孩相似:如果我们娇惯他们,他们就 会变得淘气、顽皮。所以,我们不能太过迁就和顺从任何人。 一般来说,假如我们拒绝借钱给一个朋友,那我们不会失去这 个朋友;但如果借钱给他,那我们反倒很容易失去了他。同样, 如果我们对朋友保持一定的傲气和疏忽、大咧的态度,那我们 不会轻易失去他们;但如果我们表现出太多的礼貌和周到,我 们反而有可能失去这些朋友,因为我们的礼貌和殷勤会使朋友 变得傲慢、令人难以容忍。

谦虚对才华无奇的人来说只是一种诚实,对才华绝顶的人来说,是一种虚伪。

人能够做他所想做的,但不能要他所想要的。

我们在与人交往时能够拥有优势,全在于我们对对方没有要求,不用依靠他们,并让他们清楚这一点。

在这样一个充满缺陷的世界里,如若你能遇到真挚的朋友就好好珍惜吧。有时候,我们连对自己真诚都做不到。所以,无需苛责别人,人性本就复杂奇怪。

如果一个人出于对别人的有理由的厌恶,迫于畏惧而选择了孤独的生活,那么,对于孤独生活的晦暗一面他是无法长时间忍受的,尤其正当年轻的时候。我给予这种人的建议就是养成这样的习惯:把部分的孤独带进社会人群中去,学会在人群中保持一定程度上的孤独。这样,他就要学会不要把自己随时随地的想法马上告诉别人;另外,对别人所说的话千万不要太过当真。他不能对别人有太多的期待,无论是在道德上抑或在思想上。对于别人的看法,他应锻炼出一副淡漠、无动于衷的态度,因为这是培养值得称道的宽容的一个最切实可行的手段。虽然生活在众人之中,但他不可以完全成为众人的一份子;他与众人应该保持一种尽量客观的联系。这样会使他避免与社会人群有太过紧密的联系,这也叫保护自己免遭别人的中伤和污染。

任何人都不要抱怨卑鄙和下流,因为在这世上只有卑鄙和下流才是威力无比的。

一种纯粹靠读书学来的真理,与我们的关系,就像假肢、假牙、蜡鼻子甚或人工植皮。而由独立思考获得的真理就如我们天生的四肢:只有它们才属于我们。

越是内心里有欠缺,他越是希望在别人眼里被看作幸运儿。

It is a curious fact that in bad days we can very vividly recall the good time that is now no more; but that in good days we have only a very cold and imperfect memory of the bad.
奇怪得很,人们在倒楣的时候,总会清晰地回忆已经逝去快乐时光,但是在得意的时候,对恶运时光只保有一种淡漠而不完全的记忆。

值得骄傲的事都是难做的事。

野蛮人互相吞吃对方,文明人则互相欺骗对方,这就是所谓的世道方式。

A certain amount of care or pain or trouble is necessary for every man at all times .A ship without a ballast is unstable and will not go straight.
一定的忧愁、痛苦或烦恼,对每个人都是时时必需的。一艘船如果没有压舱物,便不会稳定,不能朝着目的地一直前进。

通常“骄傲”总是受到指责,可是我想只有自己没有足以自傲之物的人才会贬损“骄傲”这种品德。

为了解人生有多么短暂,一个人必须走过漫长的生活道路

我们不应为某件事情过分高兴或者过分悲伤,原因之一就是一切事物都在改变,另一个原因是我们对于何为有利,何为不利的判断是虚幻的。因此,几乎每个人都曾经一度为某件事情悲伤不已,但最后那却被证明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又或者,我们曾经为之兴高采烈的事情,却变成了我们极度痛苦的根源。

一个具有思想天赋的人过着在个人生活之外,还过着另一种思想上的生活,后者逐渐成为了他的唯一目标,而前者只是作为实现自己目标的一种手段而已。但对于芸芸众生来说,只有浅薄、空虚和充满烦恼的生存才会被视为生活的目标,精神卓越的人首要关注的是精神上的生活。随着他们对事物的洞察和认识持续地加深和增长,他们的生活获得了一种整体的统一;精神生活的境界稳步提升而变得完整、美满,就像一件逐步变得完美的艺术品。

生命是向死亡讨来的借贷,而睡眠,不过是缴付利息。
英译:Sleep is the interest we have to pay on the capital which is called in at death; and the higher the rate of interest and the more regularly it is paid, the further the date of redemption is postponed.

真正的轻视与真正的高傲正好相反,真正的轻视藏在心中,不让别人知道它的存在。因为,如果你让自己所轻视的人注意到这个事实,就对他显出某种敬意了。如果你希望他知道自己如何把他看低的话——便不是轻视,而是憎恨了。

平庸的人关心怎样耗费时间,有才能的人竭力利用时间。

为什么在我们年轻时我们面前的生命之路总是显得无比漫长?因为我们不得不找寻空间塞满我们无限的希望

只要我们有机会认清古今多少伟人曾受过蠢虫的蔑视,也就晓得在乎别人怎么说便是太尊敬别人了。

宗教如萤火虫,为了发亮,非要有黑暗不可。

在遭遇到已经发生的,不可更改的不幸时,我们不可以允许自己这样想:事情本来可以有另外的结局,更加不可以设想我们本来可以阻止这一不幸的发生。因为这种想法只能加剧痛苦至难以忍受的程度,我们因此也就是在折磨自己了。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必然发生,是不可避免的。

别人的看法对于我们的确并不直接存在,而只是间接地存在——只要别人对我们的行为并没有受到这些看法的影响和支配。只有当别人的看法对某事某物产生了影响,从而使我们自身也因此受到影响的时候,别人的这些看法才值得我们考虑。除此之外,在别人的头脑意识里面所发生的事情,对于我们并不重要。

人类获得幸福和交上好运的情境,一般来说,都可以比作一排树木:当远看时,它们显得美丽诱人;但当你走近并进入树丛之中,它们的美丽诱人旋即消散,你再不可能发现它了。这也就是我们常常会羡慕他人的缘故。

社交的起因在于人们生活的单调和空虚。社交的需要驱使他们来到一起,但各自具有的许多令人厌憎的品行又驱使他们分开。终于,他们找到了能彼此容忍的适当距离,那就是礼貌

一个不怀偏见的人,即哲学上的外行。

我的思想虽没为我赚进一分钱,却替我节省了不少开支。

Talent hits a target no one else can hit; Genius hits a target no one else can see.
能者达人所不达,智者达人所未见。

人是欲望和需求的化身,是无数欲求的凝结

老年时最大的安慰莫过于意识到,已把全部青春的力量献给了永不衰老的事业

一个有真知灼见的人和那些受到愚弄、欺骗的大众在一起就类似这种情形:他的手表指示的时间是正确的,但全城钟塔指示的都是错误的时间,而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正确的时间。但这又有什么用呢?所有人都听任错误钟塔的指示,甚至包括那些知道这个人的手表指示了唯一正确的时间的人。

在与他人的交往中,人们就像月亮和驼背人————总是露出其中的一面。

我们读书时,是别人在代替我们思想,我们只不过重复他的思想活动的过程而已,犹如儿童启蒙习字时,用笔按照教师以铅笔所写的笔画依样画葫芦一般。我们的思想活动在读书时被免除了一大部分。因此,我们暂不自行思索而拿书来读时,会觉得很轻松,然而在读书时,我们的头脑实际上成为别人思想的运动场了。所以,读书愈多,或整天沉浸读书的人,虽然可借以休养精神,但他的思维能力必将渐次丧失,此犹如时常骑马的人步行能力必定较差,道理相同。

林子里总少不了一些怪鸟。

我们可以把社会人群比喻为一堆火,明智的人在取暖的时候懂得与火保持一段距离,而不会像傻瓜那样太过靠近火堆;后者在灼伤自己以后,就一头扎进寒冷的孤独之中,大声地抱怨那灼人的火苗。

天才能够洞察眼前的世界,进而发现到另一面世界。

一个愉快的人总有他高兴愉快的原因,原因就是:他是一个愉快的人。 谁经常笑,谁就是幸福的;谁经常哭,谁就是痛苦不幸的。 我们的幸福取决于我们的愉快情绪,而愉快情绪又取决于我们身体的健康状况。

拉布叶说过:“我们承受所有不幸皆因我们无法独处”。
一个人的自身拥有越多,那么,别人能够给予他的也就越少。
因为在独处的时候,一个可怜虫就会感受到自己的全部可怜之处,而一个具有丰富思想的人只会感觉到自己丰富的思想。一言以蔽之:一个人只会感觉到自己的自身。
只有当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他才可以完全成为自己。谁要是不热爱独处,那他也就是不热爱自由,因为只有当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他才是自由的。

能否独立地思考,并不是由我们的意愿所决定的。我们可以随时坐下来阅读,但却不可以随时坐下来思考。也就是说,思想就像客人一样:我们并不可以随心所欲传唤他们,而只能静候他们的光临。当外在的机会、内在的情绪和精神的集中程度巧妙、和谐地结合在一起以后,对某一事物的思考才能自动展开。

把部分的孤独带进社会人群中去,学会在人群中保持一定程度上的孤独。这样,他就要学会不要把自己随时随地的想法马上告诉别人;另外,对他人所说的话千万不要太过当真。他不能对别人有太多的期待,无论在道德上抑或在思想上。对于别人的看法,他应锻炼出一副淡漠、无动于衷的态度,因为这是培养值得称道的宽容的一个最切实可行的手段。

意志是一个强壮的盲人,倚靠在明眼的跛子肩上。

懦弱和胆怯暴露了我们对于自身关注过多。

不受激情感动的日常生活是冗长无味的。一但有了激情,生活中却又充满了苦痛。

一个真正老于世故的人,就是一个做事从来不会犹豫不决、举棋不定的人,也不是匆忙急躁地行动的人。

人由于受意志的控制,总是充满着痛苦。可以说,人的欲望是一切痛苦的根源:欲望不能得到满足时,就会陷入到痛苦之中;即使得到了满足,快乐也只是非常短暂的。因为,人接着就会产生更多的欲望,从而产生出新的痛苦。但是如果没有了欲望,人又会陷入空虚和无聊之中。

由此而言,每一个真正的独立、自为思考的思想家就这一方面而言跟王侯相差无几:他的表达单刀直入,从来不会躲躲闪闪、畏首畏尾;他的判断就像君王签发的命令,同样是发自自身充足的力量,同样是直截了当地表达出来。这是因为这样的思想家并不会乖乖地采纳权威的看法,就像君王并不接受命令一样;相反,他只承认经自己证实了的东西;相比之下,思维庸常的人,头脑受制于各种各样流行观念、权威说法和世俗偏见;他们跟默默服从法律秩序的普罗大众没有两样。

一切生命的本质就是苦恼。

学会在人群中保持一定程度上的孤独,不要有什么想法就立马告诉别人。另外,对别人所说的话千万不要太过当真。不能对别人有太多的期待,无论在道德上抑或在思想上。对于别人的看法,应锻炼出一副淡漠、无动于衷的态度,因为这是培养值得称道的宽容的一个最切实可行的手段。

人的幸福和顺遂仅仅是从愿望到满足,从满足又到愿望的迅速过渡。

因此,一般来说,在男人当中,愚蠢无知的人会受到欢迎,而在女人当中,相貌丑陋的女人能够让人喜爱。这些人很容易就会获得心地很好的美名,因为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喜爱找一个借口,以欺骗自己和欺骗他人。

因此,我们生活的关系应该尽可能的简单,甚至单调的生活,只要这不至于产生无聊,都会有助于增进我们的幸福,因为这样,我们就更少地感觉到生活,并因此更少地感觉到生活的重负,而重负本来就是生活的本质。

当一个人绝对粗鲁时,就好像他脱光了衣服赤裸裸地站在我们面前

客观上,名誉是他人对我们的价值的看法;主观上,则是我们对于他人看法的顾忌。

嫉妒在人与人之间,建立一道坚厚的墙;同情则使这道墙变松变薄;有时候,甚至彻底把它推倒;于是,自我与非我之间的区别便消失了。

一个精神富有的人会首先寻求没有痛苦、没有烦恼的状态,追求宁静和闲暇,亦即争取得到一种安静、简朴和尽量不受骚扰的生活。一个人自身拥有越丰富,他对身外之物的需求也就越少,别人对他来说就越不重要。

那些把一生都花在阅读并从书籍中汲取智慧的人,就好比熟读各种游记以细致了解某一处地方。熟读某一处地方游记的人可以给我们提供很多关于这一处地方的情况,但归根到底,他对于这一处地方的实质情况并没有连贯、清晰和透彻的了解。相比之下,那些把时间花在思考上的人,却好比亲身到过这一处地方的游客:只有他们才真正懂得自己说的是什么;对于那一处地方的事情他们有一连贯的了解,谈论起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们才真正是如数家珍。

但是,“现在”往往一转眼即成过去。“未来”又茫然不可知。所以,个体的生存从形式方面来看,是不断地被埋葬在死亡的过去中,是一连串的死亡。

所谓学者,就是在书本里做学问的人。而思想家或天才则是径直深入自然之书的人,正是他们启迪了整个世界,并使人性得到进一步发展。

骤看,人似乎被往前面拉,实际上,却是被从后面推的。

人的内在空虚就是无聊的真正根源,它无时无刻不在寻求外在刺激,试图借助某事某物使他们的精神和情绪活动起来。正是由于内在的空虚,人们才追求五花八门的社交、娱乐和奢侈;而这些东西把许多人引人穷奢极欲,然后以痛苦告终。使我们免于这种痛苦的手段莫过于拥有丰富的内在——即丰富的精神思想。

所有的满足——通常所谓的幸福,实际上往往是消极性的东西,而非积极性的。

庸人费心将是消磨时光,能人费尽心机利用时光。

与善比较起来,恶更具有积极的意义,恶的存在可以使人永不满足,使人看到幸福的虚幻,这样,在他那里,痛苦成了人生的积极因素。

能够遗传后世的声名就好像橡树,长得既慢,活得也就久;延续不长的名声好比一年生的植物,时期到了便会凋零;而错误的名声却似菌类,一夜里长满了四野,很快便又枯萎。

人生幸福的首要的最本质的要素就是我们的人格。

Man can do what he wants but he cannot want what he wants.
人虽然能够做他所想做的,但不能要他所想要的。

人生过程的景观一直在变化,向前跨进,就看到与初始不同的景观,再上前去,又是另一番新的气象。

即便是最渺小的存在,也胜过那最伟大的虚空。

人们聚会的场面越大,就越容易变得枯燥乏味。
只有当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他才可以完全成为自己。
谁要是不热爱独处,那他也就是不热爱自由,
因为只有当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他才是自由的。

宗教就像萤火虫一样,为了发光而需要黑暗

抱怨卑贱的目的毫无用处,因为无论人们说什么,都是他们支配着整个世界,我们用不着抱怨世俗目的的低下

我的拥有都在我身边

每一个正常的有机体在成熟期间,都渴望献身于生殖使命:例如一只刚刚射完精的雄蜘蛛被受孕的雌蜘蛛吃掉;黄蜂忙碌着为自己永远也见不到的后代搜集食物;人类为了后代的生存,不惜自己累得精疲力竭。生殖是每个有机体的终极目的和最强烈的本能。

死亡是给予哲学灵感的守护神和它的美神。

理性也应该称为预言,因为,理性向我们展示未来。

叔本华说:“世上命运好的人,无疑地是指那些具备天赋才情、有丰富个性的人。他们虽然不一定是辉煌灿烂的,却是最幸福的。”

假使某人发现自己具有伟大的心智,他便该独自寻求有关自然全体和广大人性的问题答案。这些是所有问题中最困难的,惟有才分很高的人才能涉入,这种人最好把他的看法延伸到每个方向,不要迷失在错综的支路上,也不要探涉偏僻的地区。换句话说,他不该把自己涉入专门科目或细节的探讨上。他不必为了逃避成群的敌手而钻入冷门的科目里。日常生活便能作为他建构严肃而真实的新定理的材料,而他所付出的服务会受到所有了解他依据事实的人士欣赏,这种人占了人类的大部分,由此我们可以看出学习物理、化学、解剖、矿物、植物、语言、历史,与研究生活中的伟

Life swings like a pendulum backward and forward between pain and boredom.
人生就像钟摆一样在痛苦与无聊之间摇摆。

闲暇使人面对自己。

深刻的哲学必然渗透着常人所认为的悲观意味,因为“天地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它并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常人只是一厢情愿、出于个人喜好而主观地粉饰、美化生活及其目的。

我们的幸福取决于我们的愉快情绪,而愉快情绪又取决于我们身体的健康状况。我们的幸福十占其九依赖于我们的健康。只要我们保持健康,一切也就成了快乐的源泉;但缺少了健康,一切外在的好处——无论这些好处是什么——都不再具有意义,甚至那些属于人的主体的好处,诸如精神思想、情绪、气质方面的优点等,仍会由于疾病的缘故而被大打折扣。

“现在”尽管是如何的稀松平常,也总优于过去的最高价值,因为前者是现实的,两者之间的关系,如同“有”之对于“无”。

人生最初的四十年得益于教科书,以后的三十年是注释教科书的内容

然而人们在致富上所费的心思要比提高教养的用心大出何止千百倍,“人是什么”比“人有什么”对于幸福显然要重要得多。

机遇之神以无与伦比的技巧向我们表明,与它的恩惠和仁慈相比,任何才华能力都是罔效无用的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管命运坎坷不平,我们都应该坦然面对,人生不可能永远幸福,也不可能长久地陷于不幸。

我的哲学虽未替我赚进半文钱,却替我省了不少开支,心智生活的功效也是一样的。

当一个人陷入了这样一种境地:他相信,某些事必然会发生,只因为他不希望它们发生,而他希望发生的那些事情却永远不可能发生,这种状况就称之为“自暴自弃”。

在生时被立有纪念碑的人,后代都不会相信这种评价。即使有人侥幸在生前看到了自己真正的荣誉,也多半是年老之时了,只有少数艺术家和音乐家是例外,但哲学家却很少例外。以其作品著称于世之人的肖像也证实了这点,因为肖像多半是在成名以后才画的,而我们所见到的肖像,大半是描绘着灰发的长者,尤其是以一生经历著写成书的哲学家的肖像。从理性幸福的观点着眼,这种平衡的安排的确很恰当,因为让一名凡人同时享有青春和名声实在太多了些。

把部分的孤独带进社会人群中去,学会再人群种保持一定程度上的孤独。这样,他就要学会不要把自己随时随地的想法马上告诉别人,另外,对别人所说的话千万不要太过当真。他不能,对别人有太多的期待,无论是道德上或是思想上。

财富就像海水,饮得越多,渴得越厉害;名望实际上也是如此

对于人的幸福起着首要关键作用的,是属于人的主体的美好素质,这些包括高贵的品格、良好的智力、愉快的性情和健康良好的体魄.

“人自身所固有的东西”乃是幸福的契机。

即使最无足轻重的今天和最无足轻重的昨天相比,也具有现实性这一优势

不要让自己的大脑变成别人思想的跑马场

一个人惟有当他独自一人时,他才是自己,假使他不喜欢独处,那么,他定不热爱自由。因为只有他孤独无依时,他才真正是自由的。一个人的独立性越强,越难成为与他人交往关系的牺牲品。对于独居,是欢迎、忍耐还是逃避,要依据一个人价值的大小来决定——当独自一人时,可怜人体验到的全是不幸,而聪明人喜欢的却是独居的高尚伟大;简言之,每个人都将成为他自己。

头脑中的思想就跟我们的恋人一样:我们以为永远不会忘掉这一思想,我们的恋人也永远不会变心;但眼不见,心不念!最精妙的思想如果不是写下来的话,也有可能从此无法挽回地失之遗忘,而我们的恋人除非与我们缔结了婚姻,否则也有可能跟随了别人。

若有一人年轻、英俊、富有而受人尊敬,你想知道他是否幸福,只须问他是不是欢愉。假若他是欢愉的,则年轻、年老、背直、背弯、有钱、无钱,这对他的幸福又有什么关系。总而言之,他是幸福的。

思想的平静,灵魂深处的安宁以及身体的健康,所有这一切世间能给予的最大幸福,只有在独居中才能获得,而这种平静和安宁作为一种持恒的心境,惟有身处绝对幽静之处方可达到。

归根到底,只有自己的根本思想才会有真理和生命力:因为只有自己的思想才是我们真正、完全了解的。我们所读过的别人的思想只是别人留下的餐横冷饭,是陌生人穿用过的衣服。
通过阅读获得的、属于别人的思想,与自身生发的思想相比,就像史前时代的植物化石痕迹与在春天怒放的植物相比较一样。

一个人的自身拥有越多,那么,别人能够给予他的也就越少。正是这一自身充足的感觉,使内在丰富的人不愿为了与他人的交往而作出显而易见的牺牲。他们更不可能因交往而否定自我。相比之下,由于欠缺自身内在,平庸的人喜好与人交往,喜欢迁就别人。这是因为他们忍受别人要比忍受自己来得容易.

人是什么,这比他有些什么,以及别人对他的评价是什么,更影响他的幸福。

“欲求和挣扎是人的全部本质”

在圣经《旧约》里,贤哲们的说法同样令人莫衷一是:“愚人的生活比死亡还要糟糕”。“越有智慧,就越烦恼。”在这里,我不会忽略提及这样的一类人:他们由于仅仅具备了那常规的、有限的智力配给,所以,他们并没有精神智力上的要求,他们也就是德语里的“菲利斯坦人”。

人虽然能够做他所想做的,但不能要他所想要的。
原文:Der Mensch kann tun was er will; er kann aber nicht wollen was er will.
英译:Man can do what he wants but he cannot want what he wants.

虽然我们可以随意安排自己阅读和学习,但随意安排自己思考却的确非自己力所能为。也就是说,正如火的燃烧需要通风才能开始和延续,同样,我们的思考活动必须由我们对思考对象的兴趣所激发和维持。而这种兴趣可以是纯粹客观的,也可以只是因主体的利益而起。只有在涉及个人事务时人们才会感受到因主体而起的兴趣;要对事物提起客观兴趣,那只有本质上喜欢思考的人才会这样做,因为大自然赋予了他们这样的头脑,思考对他们来说也就像呼吸空气一样的自然。但这类人却是相当稀有的。所以,大多数的学究很少对事物感受到客观的兴趣。

也就是说,独立、自为思考的人只是在随后才了解到权威赞同自己的看法,而那些权威说法也只是确认了他的这些见解和增强了他的信心。相比之下,那些书本哲学家却从权威的看法出发,把阅读得来的别人的意见和看法凑合成一个整体。这样东拼西凑而成的思想整体就像一个由陌生、怪异的零部件组长而成的机器人,而独立、自为的思想整体却恰似一个活人。这是因为独立、自为的思想就像以活人的相似方式生成:外在世界让思考的头脑受孕,思想果实也就随后生成。

礼貌之于人性如同热量之于蜡烛

独立、自为的思考与阅读书籍对我们的精神思想产生出不同的效果,其差别之大令人难以置信。所以,这种不同的效果把精神能力本来就有差别的不同人,更加持续拉大了各自之间的距离——因为根据思想能力的强弱,人们各自相应倾向于独立思考或者阅读他人的思想。

想不是你要它来它便来,而是由它自己决定它的来去。

读书是让别人在我们的脑海里跑马;思考,则是自己跑马。(哈哈哈,这个翻译好好笑,有点绷不住脸,竟然翻译成跑马)

事物的本身并不影响人,人们只受对事物看法的影响。

不管命运如何降临我们身上,不可太高兴,也不可过分悲伤。一方面是由于一切事物都在充满变化,我们的运气随时都会变动;另一方面是因为在判定事情对自己是好是坏之时,我们易于收到欺骗。

任何危险只要还留有怀疑的余地,只要仍有可能加以挽救,我们就不该战栗,不该只作抵抗不抱其他想法——正如对待天气一样,只要见到一丝蓝天,就不该对天气失望。的确,我们应该这样说:即使全世界坍塌成为废墟,我们仍要保持泰然心情。

拒绝现在的欢乐时刻,或是因为对过去和未来不安,而未能珍惜目前的美好时光,就是极大的愚蠢。但对于现在,让我们记住塞尼加的话:“把每一天都当作独特的一生看待。”我们要尽可能地把每一天过得称心满意,它是我们实际上拥有的唯一时间。

如果我们仔细考察的话,这一概念(自由)是一个消极的概念。

人是什么,他本身所具有的一些特质是什么,用一个字来说,就是人格。

别人传授给我们的真理只是粘附在我们身上的假肢、假牙、蜡制鼻子,它顶多就是通过手术植皮安装的假鼻。但经过思考而获得的真理,却像自己天生的四肢——也只有这样的东西才是真正属于我们。思想家和书呆子学究的区别就在这里。因此,自己独立思考的人所能得到的智力上的收获,就像一幅生动、优美的图画:光、影准确无误,色调恰到好处,色彩和谐统一。但食古不化的学究却把自己的脑袋弄得就像一大块上面放满五彩缤纷、斑驳不一颜料的调色板:哪怕各种颜料放置很有条理,整块调色板仍旧欠缺和谐、连贯和含意。

换言之,幸福与满足,就痛苦定归于消灭之情景而言,常常含有欲望圆满的意义在内。

一个人人可以产生很多对他本人极具价值的思想,但在这里面只有寥寥可数的思想能够具备能力经由共鸣或者反射而照样发挥出效果。也就是说,只有不多的思想在写下来以后仍能吸引读者的兴趣。

书呆子学究就是阅读书本的人,但思想家、天才、照亮这一世界和推动人类进步的人却是直接阅读实事人生这一部大书。

愚昧无知如果伴随着富豪巨贾,那就更加降低了其人的身价。

真正伟大的思想者,就像雄鹰一样,把自己的巢穴建筑在孤独的高处。

最好的礼物通常最不被人赏识;世上的大部分人,把最坏的视为最好。

获取幸福错误的方法莫过于追求花天酒地的生活,原因就在于我们企图把悲惨的人生变成接连不断的快感、欢乐和享受,这样,幻灭感就会接踵而至,伴随而来的还有,人与人之间的谎言与欺骗。

宽以济猛,猛以济宽,宽猛相济

人生实如钟摆,在痛苦与倦怠之间徘徊。——没有人生活在过去,也没有人生活在未来,现实是生命确实占有的唯一形态。——普通人只想到如何度过时间,有才能的人设法利用时间。——单个的人是软弱无力的,就像漂流的鲁滨孙一样,只有同别人在一起,他才能完成许多事业。——老年时最大的安慰莫过于意识到,已把全部青春的力量都献给了永不衰老的事业。——人的面孔要比人的嘴巴说出来的东西更多,更有趣,因为嘴巴说出的只是人的思想,而面孔说出的是思想的本质。——财富就像海水,饮得越多,渴得越厉害;名望实际上也是如此。——世上的每一朵玫瑰花都是有刺,如果因为怕刺扎手,就此舍之,那么你永远也不能得到玫瑰的芬芳——幸福是存在于心灵的平和以及满足中的——健康的乞丐比病笃的国王更幸福

普通人只想到如何度过时间,有才能的人设法利用时间。

事实上,生活的真正目的就是让我们迷途知返。绝大部分,甚至是几乎所有人,其构成决定了他们不可能是快乐的,无论他们如愿置身何种世界。一旦这一世界免除了匮乏和劳累,人们就会陷入无聊之中,而随着无聊得以幸免,他们也就落入了匮乏和需求、烦恼和苦痛的魔爪。

如果我们的存在是否具有价值需要依靠别人来评定,我们的生命就是可悲的。

在人生的路途中,如果我们愿意而且有能力做到两点:放眼前途,容忍异己,我们会受益良多。前者让我们不受损失和伤害,后者可以使我们免于争论和口角。

对别人的行为感到气愤,就如同对着滚到我们面前的石头气愤一样愚蠢。

做人需要委屈自己,有些人跟你交往的唯一接触点,就是你性格中自己最不喜欢的那一部分。

塞尼加说:无人能够长时期伪装不存在的性格,因为天性不久就会依然故我。

纯粹的经验跟阅读一样并不可以取代思考。纯粹的经验与思考的关系就等于进食与消化、吸收的关系。当经验吹嘘只有通过经验的发现才促进了人类知识的发展,那就无异于嘴巴吹牛说:整个身体的生存只是嘴巴的功劳。

生命是一种语言,它为我们转达了某种真理;如果以另一种方式学习它,我们将不能生存。

在孩提时,生存的本身就是清新的喜悦,所有的事物都闪烁着新奇的魅力。

早年对外在世界的直观知识既有深度也很强烈,足能解释为什么童年时期的经验,会在我们记忆中留下深刻的印象。我们在年轻的时候,完全浸润在周围的环境中,没有其他东西把我们的注意力拉开。我们把四周的事物,看作该类别中仅有的,好像其他东西都不存在似的。等到后来我们发现整个世界万物竞秀,这一初始的心境渐次消失,跟着消失的是我们的勇气和耐心。

年轻时,人们可以随意告诉我们什么都无所谓,我们把生命看作是无穷无尽的,漫不经心地消耗时间;年岁愈大,我们愈是厉行节约。朝向生命的终了,我们每过一天的感觉,就像死囚一步步走向绞刑架一般。

语言作为寂静之音说话。

世界还是照样愚蠢和邪恶,跟我们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所发 现的并没有两样。

对于一个贪于赞美的人来说,伤害他和安抚他都是很容易的

凡夫俗子只关心如何去打发时间,而略具才华的人却考虑如何应用时间。

生活允诺我们如此之多,最终履行的诺言又是屈指可数。

我们全力以赴希望获得的东西,往往在得到的时候,发现已经不适合我们。

对他而言,幸福来得太晚,从另一方面说,他自己抵达得太晚,无缘享受幸福。

伏尔泰说:“快乐不过是梦,忧伤却是现实的”

最快乐的命运,不是去体验到最怡人的欢喜或是最大的欢乐,而是把生命带到终点,未遭受到身体或精神上的巨大痛苦。

我们要小心,不要把人生的幸福建筑在过于宽泛的基础上,不能要求拥有许多条件以保持快乐。

一个人所能领悟的,只是他自己的观念、感情和愿望,外在世界对他的影响,只能促使他产生那些观念、感情和愿望。

心境平静是享受此刻的必要条件。除非我们能享受一个个的片刻,否则就无缘窥见人生幸福的全貌。

“不轻易爱人,也不轻易恨人”是处世智慧的一半;“不轻易说话,也不轻易听信别人的话”,是另一半。
不管命运如何降临我们身上,不可太高兴,也不可过分悲伤。一方面是由于一切事物都充满都充满变化,我们的运气随时都会变动;另一方面是因为在判定事情对自己是好是坏之时,我们易于收到欺骗。
人们一般总是觉得目前的处境会持久,事情会像过去一样在未来继续。他们的错误,出于他们不了解所见事物的缘由——其缘由跟它们所造成的后果不同,缘由是本身即含有未来变化的胚芽。
我们的脑海似乎只有那么一点思想,不能容纳别的什么。我们很容易看出,为什么人们都那么烦闷无聊,为什么喜爱社交,为什么喜欢在人群中走动——为什么人类是群居的?是个人性格的单调,让人们觉得独处无法忍受的。

一件重大而焦虑的忧虑刚从胸中移去,另一苦恼立刻接替了它的位置,全部痛苦的原料早已准备在那儿。

人生一生当中的前四十年写的是本文,在往后的三十年则不断地在本文中加添注释。

在现实的王国里,虽然有时候是那样的美丽、迷人和惬意,但我们总是只活动在一种需要不断克服的沉重气氛之下,但在思想的王国里,我们却成了不具肉身的精灵,既没有了重负也没有了困苦。所以,一副精妙、丰富的思想头脑在某奇妙一刻在自身所寻觅到的幸福,就是这地球上任何幸福都无法比拟的。

在这世界上生存,具备一定的预见能力和宽恕能力合乎我们争取幸福的目的:前者帮助我们避免受到伤害和损失,后者则为我们免除了人事纷争和争吵。

Money is human happiness in the abstract: he, then, who is no longer capable of enjoying human happiness in the concrete, devotes his heart entirely to money.
金钱是人类幸福的抽象体现;人由于已经丧失了享受实实在在的幸福的能力,因此全部投身于金钱。

青年与老年之间的基本差别在于:前者前途无量,后者濒临死亡

生命可以比拟成一幅织锦,
每个人的前半生好像正面,
但后半生却是反面。
反面没有那么美丽,但更有意义,
因为可以让我们看见千丝万缕是如何连结在一起的。

“记录在纸上的思想就如同某人留在沙上的脚印,我们也许能看到他走过的路径,但若想知道他在路上看见了什么东西,就必须用我们自己的眼睛。

艺术是人生的麻醉剂。

一个人的内心愈为充实,他对其他人的需要就愈少——其他人愈不能替他做什么。

拉·布鲁耶说:我们所有的祸害都来自于不能独处。

塞尼加说:如果我们不把自己的命运跟其他更为快乐的人相比,避免自寻烦恼,我们将会对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感到高兴。

即使夜幕刚刚降临,华灯初上,我们的心灵就像眼睛一样,对事情还不如在白天看得清楚。这时候不适合进行严肃的思考,尤其不适合思考不愉快的问题。早晨才是适当的时候——无论做任何努力,不管是思想的还是身体方面的,都是如此,没有例外。因为曹晨是一日的青春,万事万物都如此明艳、新鲜和轻盈。

早晨是生命的精华,应该把它看作是近乎神圣的。夜晚就好比老年,这时候我们无精打采,喜欢说话,稀里糊涂。

Life swings like a pendulum backward and forward between pain and boredom.

人类使用的字词是维持至为长久之物。一旦诗人、文学家把自己匆匆即逝的感受化为精确、恰当的字词,那这些感受就能在这些词语里存活,历经数千年,并能在每一个敏感读者的内心重又唤起这种感受。

如果你的眼神关注的是整体,而非一己的生命的话,那么你的行为举止看起来会更像一个智者,而不是一个受难者。

一千个欢欣快乐的钟头就在恶劣情绪之中浪费了,美好的时光未经我们享受,白白地让它们溜走;而在天空布满阴霾的时候,徒然叹息已经逝去的幸福岁月。

所谓理想的社会,最糟糕的不仅是给我们带来无法赞美或喜爱的同伴,而且还不让我们保持天性和本色。为了做到和谐,它强迫我们蜷缩,甚至是完全变形。

生命是一团欲望。

在年轻或在旅途的时候,时间都似乎过得比较漫长,就是新奇感在实际上也无法免去,我们不禁感到时间漫长得无从打发。

醒悟是老年的主要特征。幻想给予生命以妩媚,并激励它有所作为,到这时已经离去了。世间的辉煌已证明为无用而空洞,它的排场、光辉和雄伟,已经褪色。人到这时会发现,人们所需要的大多数东西以及所渴望的大部分欢乐的背后,其实质毕竟是非常少量的。于是,他逐渐领悟到,人类的存在是空虚无奈的。

我们就像是放荡的父亲生下的孽种:来到这一世上的时候已是背负着罪责;正是因为我们必须不断地偿还这一欠债,我们的存在才变得如此凄惨,死亡也才成为我们的结局。

老年与经验携手并进,引导他走向死亡。那时他所觉悟的是:这一生最大的错误,是徒然花费如此长久的、如此辛劳的努力。

从青年人的角度看,生活是一个无穷无尽的遥远未来。从老年人的角度看,生活却宛如一个非常短期的往昔。

记忆,把无关紧要的和烦扰人的东西都清除掉了,因此令人愉快。

生命是一团欲望,欲望不满足便痛苦。

我们的幸福应当建筑在全体的本质上,所以以身体的健康为最幸福的首要,其次重要的是一种独立生活和免于忧虑的能力

唯一可接受的自杀方法是自行饿死。

人存在就是一场痛苦的斗争,生命的每一秒就是为了抵抗死亡而战斗,而其结果必定是摆脱不了死亡。

患难之交真的那么稀有吗?恰恰相反,我们一旦和某人交上了朋友,他就开始患难了,就向我们借钱了。

“人们不受事物影响,却受到对事物看法的影响。”

人前面的40年提供课文,余下的30年添加注释。

人生不过是一座摇摆于无聊和痛苦之间的钟摆,或者因欲望的不能满足而痛苦,或者因为满足后的空虚而无聊。

没有相当程度的孤独是不可能有内心的平和。

生活在社交人群当中必然要求人们相互迁就和忍让;因此,人们聚会的场面越大,就越容易变得枯燥乏味。只有当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他才可以完全成为自己。
谁要是不热爱独处,那他也就是不热爱自由,因为只有当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他才是自由的。拘谨、掣肘不可避免地伴随着社交聚会。
社交聚会要求人们做出牺牲,而一个人越具备独特的个性,那他就越难做出这样的牺牲。
大致说来,一个人只能与自己达致最完美的和谐,而不是与朋友或者配偶。
因为人与人之间在个性和脾气方面的差异肯定会带来某些不相协调,哪怕这些不协调只是相当轻微。因此,完全、真正的内心平和和感觉宁静——这是在这尘世间仅次于健康的至高无上的恩物——也只有在一个人孤身独处的时候。

在独处的时候,一个可怜虫就会感受到自己的全部可怜之处,而一个具有丰富思想的人只会感觉到自己丰富的思想。一言以蔽之:一个人只会感觉到自己的自身。能够自得其乐,感觉到万物皆备于我,并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我的拥有就在我身——这是构成幸福的最重要的内容。

对下面这一朴素道理的认识,会对增进我们的幸福大有益处:每一个人首先是并且实际上确实是寄居在自身的皮囊里,他并不是活在他人的见解之中。

欲望愈强烈、愈贪求我欲之满足的人,他所感到的痛苦也就更多更深,因为欲望经常附在在他身上不断地啃噬他,使他的心灵充满苦恼。

这类人把重心放在自己身上,所以,他们往往不会对朋友、家庭或社团表现出太大的热情和兴趣;他们只要有真正的自我,即使失去其他一切也无妨。正是由于这一点使他们的性格易于孤僻,他和其他人的相异之处时时明显可见,以至于他虽然行走在人群中,却孤立似异乡人。

只要人们仍然受到性欲的影响,或者受到这一魔鬼的摆布操纵,那么,性欲所造成的没完没了、花样繁多的忧郁,及产生的情绪冲动,就会使人总是处于一种轻微的精神错乱之中。所以,只有在性欲消失了的时候,人才会变得理智。

心性不高的人幸福和快乐的唯一源泉是他的感官嗜好,充其量过一种舒适的家庭生活,与低级的伴侣在一起俗不可耐的消磨时光。教育对这类凡夫俗子也不能扩大他的精神价值。

人们交谈的内容大都是一些轻浮、幼稚的东西,它赶走了有分量、严肃的话题。事实上,深刻理解力的存在本身就使狭窄、愚昧的人惊慌和难受。

一般人将其一生幸福寄托于外界事物上,或是财产、地位、爱妻和子女,或是朋友、社会等等,一旦失去了他们,或者他们令他失望,他的幸福根基就毁坏了。换句话说,他的重心随着每个欲念和幻想而改变位置,却不把重心放在自己身上。

常人缺乏独立判断,尤其缺乏欣赏高级别和高难度成就的能力。

某些在别的方面并不显示出丝毫洞察力的人,却可以是研究别人私事的专家。

一个人的自身拥有的越多,那么别人能够给予他的就越少。正是这一自身充足的感觉使具有内在丰富价值的人不愿为了与他人的交往而做出必需的、显而易见的牺牲;他们更不可能去主动寻求这些交往。

成熟的年龄和丰富的阅历在很多方面仍不足以跟高出一筹的精神智力相匹敌。

庸俗的人是指那些没有心灵渴求的人,在他们的生活中,不曾有对知识和见解本身发生的欲求,也无体会与它们相近的美感快乐。若逢美感乐趣正值时尚,他就为了追求时髦,也会试着去品尝此种乐趣,但他并不真正喜欢这些东西,甚至对它们很反感。庸俗的人真正喜欢的是感官的享受,还有就是虚荣心的满足,他们相信这些完全可以补偿其他方面的损失。在他们眼里,香槟和美女就是世界上最高的存在了。

感觉到自己的优势对于我们的精神是惬意的。因此,每个人都会天性靠近会给他带来这种优越感觉的物体。因此,一般来说,在男人当中,愚蠢无知的人会受到欢迎,而在女人当中,相貌丑陋的女人能够让人喜爱。

如果一个年轻人很早就洞察人事,擅长于与人应接、打交道,这可是一个糟糕的迹象,它预示这个人属于平庸之辈。

要做到温文尔雅并非易事,它要求我们对每个人都表现出极大的尊重,而大多数人却根本不值得我们这样做;而且,它还要求当我们为摆脱与人们的关系而兴高采烈时,还要装作对他们有极大的兴趣。

虽然他们对于别人谈话中的真知灼见、妙语警句和优美细腻之处一无所觉,但对于一切会伤及他们脆弱虚荣心的话语——哪怕只是非常间接地——他们却极度敏感。这些都归于这样一个事实:意欲在这些人的身上远远地压倒了认识力,他们微弱的智力完全服务于意欲,甚至片刻也摆脱不了意欲的控制。

事实上,每个人的内心都藏有一头野兽,只等待机会去咆哮狂怒,想把痛苦加在别人身上,或者说别人对他有所妨碍的话,还要杀害别人。一切战争和打斗欲望,都是由此而来。

我们应该牢牢记住时间的作用,以及事物昙花一现的本质。所以,对于任何正在发生的事情我们都要清晰地想象到其相反的一面。一个明智的人就是一个不会被表面现象所欺骗的人,他甚至预见到了事情将往哪一方向变化。

身体的健康是幸福的首要因素,其次重要的是一种独立生活和免于忧虑的能力。

人的合群性大概和他知识的贫乏,以及俗气成正比。

骄傲是一个人对自己的某方面具有卓越价值的确信。虚荣是企图借外在的喝彩来建立内在的自信。

别人是寄存我们真正幸福的最坏之处。

一个缺乏精神思想的人无法看见他人拥有的精神思想。既然大多数人的素质都是那样低级,我们也巴不得避开所有这些人,因为我们和这些人唯一能够沟通的方面,只是我们本性中那些令人羞耻的成分。

一般常规的礼貌只是一副张开笑脸的面具,所以当别人偶尔挪动或者片刻收起他们的面具时,我们可不要大惊小怪。

与他人的交往涉及到将水准降至同等的问题。一个人所具有但不为其他人所同时具有的素质在他们碰到一起时就不会起作用;当一个人为其同伴做出牺牲时,这种自我牺牲并不能博得别人的赏识。

只有当人挣脱了所有各种可能的期望,从而返回赤裸和冰冷的存在本身,人才能领会到精神上的安宁,而精神的安宁却是幸福的构成基础。

年轻人很快就能彼此建立友好密切的关系,在他们中间仅有极少数心地高尚的人常常独自一个,不与他人交往。

对绝大多数人来说,一个人表现出聪明和思想只能激起别人对他的憎恨和反感。显示自己的聪明智慧其实就是间接地指责别人愚蠢和无能。对于人来说,最值得我们引以为豪的莫过于精神思想素质,因为人正是基于这方面的优势才优于动物。所以,在社会上,地位和财富可以期望获得人们的尊崇和爱戴,但精神的优势却永远不可以期望得到这种待遇。

那些避免与同类过往甚密的人才是幸福的。

年轻时的喜悦和活泼有一部分是出于这个事实,
我们正在攀爬山命之山,
没有看见死亡躺在另一侧的山脚

大部分人都脱离不了主体的我,根本上他们除了对他们自己以外,他们不会对别的事情感兴趣。由此产生了这样的结果:别人所说的话马上就让他们联想到自己,别人无意中说的一句话,只要稍微涉及到他们个人自身,就能吸引他们的全部注意力;他们再也没有剩余精力去理解谈话的客体方面的内容。虽然他们对于别人谈话中的真知灼见、妙语警句和优美细腻之处一无所觉,但对于一切会伤及他们脆弱虚荣心的话语——哪怕只是非常间接地——他们却极度敏感。

生存环境只不过是对我们产生的一种间接影响,每一个人的心灵也并不全合乎他周围的环境,各人都活在他自己的心灵世界中。至于所处的世界如何,主要在我们以什么方式来看待之。

人生即欲望:当欲望得不到满足便痛苦,当欲望得到满足便无聊,人生如钟摆在痛苦与无聊之间摇摆。

为活人立碑就等于宣判后人不能评价他。

拉罗斯福哥说:“人们总是对朋友的不幸感到幸灾乐祸。“的确,在这样的时刻,所谓的朋友常常会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一种不易察觉的冷笑。这是人类特有的本性!无论你有多么的不情愿承认,这是事实。因而,把敌人的责备当作灵丹妙药,更能使你具有自知之明。

停止抚慰你那苦痛吧,它像一只恶鹰吞噬着你的胸口!

骄傲就是确信自己拥有某一方面的突出价值,但虚荣则尽力让别人确信自己拥有某一方面的突出价值。骄傲是发自内在的、直接的自我敬重;而虚荣则是从外在、因而是间接地努力试图获得这一自我敬重。直接地说,虚荣就是博取他人的赞许,以便在这一基础上建立起对自己的良好评价。因此,虚荣使人健谈,但骄傲却让人沉默。

炫耀自己的才华,卖弄自己的精明,只不过旁敲侧击地嘲笑别人愚钝和无能。

女性从男性那里要求和期待一切她需要和渴望的东西。男性从女性那里主要地、直接地只要求得到一样东西。因此,双方必须作出这样的安排:男方可以从女方那里得到他要的那一样东西,但条件是他必须承担照顾女方一切的任务,以及双方结合所生下的子女。所有女性的福祉都有赖于这一安排。

一个人的作品越是属于后世,亦即属于整个人类,那么他的作品就越不为自己的时代所理解。因为他创作的作品并没有体现自己时代的特殊色彩和气息。艺术史和文学史告诉我们:人类精神思想的最高级的产物一般都得不到公众的欢迎。每一个人都只能理解和欣赏与自己的本性相呼应的东西,与读者本人同气相通的作品最能够获得这个读者的欢心。

在女人中,相貌丑陋的人则是受欢迎的和必不可少的原因。这也是为什么任何精神上出类拔萃者总是与他人格格不入的原因,人们由于嫉恨而疏远他、孤立他,并且貌似公允地对他的行为举止说三道四。

一个彻底否定求生意志的人,从外表看起来,他的确是贫穷、一无所有、既无欢乐亦无生趣的人,但心灵则是一片清澄,充满宁静和喜悦。他们所达到的这种心灵真正的清朗及平静,绝不会被任何人所干扰妨碍。对于这种境界,我们内心的善良精神,将立刻可以发现那是比一切成就更卓越的东西。

人之所以有如此强烈的欲望,主要原因在于对未来及非当前的事物加以思考。这一点,对于人类的一切行为所产生的影响非常大,亦即是忧虑、希望、恐惧等等的真正来源。——这种情绪影响到人,较之动物对于其所有当前的快乐及痛苦、所能发生的一切事情的影响远为深刻。

假如你在现实生活中碰到某些特别粗俗或愚昧的人,你也千万不要为此而感到烦恼或痛苦,而应当把它仅仅看作对你获取知识的一种补充——既在人类品性的研究中一种值得考虑的新事实。你应当像一位偶然发现了一种罕见矿石的矿物学家那样对待他。

正如人们对生命的爱其实只是对死亡的恐惧一样,人们对社会交往的渴望归根到底也不是一种直接的渴望。它并不是基于对社会人群的喜爱,而是出自对孤独的恐惧。因为,与其说人们主动寻求他人的愉快陪伴,毋宁说他们在躲避孤独带来的凄凉和压抑,躲避自己单调乏味的思想意识。为此原因,我们不得不接纳糟糕的人群,容忍与他们打交道所必然带来的压抑、窘迫。

巨大的精神思想禀赋使拥有这些禀赋的人疏远了他人和社会,因为自身的拥有越丰富,他在别人身上所能发现和得到的就越少。

别人引以为乐的、花样繁多的事情,在他眼里既乏味有浅薄。

几乎所有的人毕生不息的奋斗,历经千难万险,最终的目的就是让别人对自己刮目相看。人们拼命追求官位、头衔、证书,还有财富,其首要目的是为了赢得别人对自己更大的敬意,甚至人们掌握科学、艺术,也是从根本上处于同样的目的。

面对那君王般威力无比的粗野蛮横,真理、知识、思想、理解和机智都退避三舍,被逐离战场。

我们没有痛苦的时候,蠢蠢欲动的欲望就向我们映照出种种并不存在的快乐、享受的幻象,这些镜中花、水中月诱惑我们对其亦步亦趋。其实,没有痛苦的状态才是真正的、最大的幸福。

人的群居生活可被视为人与人之间相互的精神取暖,这类似于人们在寒冷的天气拥挤在一起以身体取暖。不过,自身具有非凡思想热力的人是不需要和别人拥挤在一块的。

浮世欲望的满足,正如抛给乞丐的施舍,维持他活过今天,却也延长了他的苦难到明日。

如果一个人身体的孤独和精神的孤独相互对应,那反倒对他大有好处。否则,跟自己不同的人进行频繁的交往会扰乱心神,并被夺走自我,而对此损失他并不会得到任何补偿。

人们通常关注的是世俗常规给予一个人的角色和位置。所以一个人就像商品一样地被贴上标签并受到商品式的对待。至于这个人的自身是什么,根据其个人素质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人们只是随意地、并且只是意外地提及。

所谓的社交聚会,其劣处不仅在于它把那些我们不可能称道和喜爱的人提供给我们,同时,还不允许我们以自己的天性方式呈现本色;相反,它强迫我们为了迎合别人而扭曲、萎缩自己。别人把无聊、烦恼、不快和否定自我强加给我们,但对此却无法做出补偿。

每一个人都不可能看到自身之外的东西。因为每个人只能根据自己的思想智力去明白和理解他人。如果这个人的智力素质属于低级的一类,那么,别人的思想、智慧,甚至最伟大的天赋智力,都无法对他产生效果,他对别人拥有的思想水平也一无所觉。在别人的身上,他除了看到他自身性格和气质上的低级缺陷以外,不会还有别的东西。

无聊只是必然伴随着那些除了感官享受和社交乐趣以外,别无其他乐趣的人。这些人并不曾开发和丰富自己的精神潜力。如果一个人原先就拥有丰富的精神世界,那么它总会有绰绰有余的精神力以抵御无聊。

当谦虚成为公认的好品德时,无疑世上的平庸之辈就占了很大的便宜,因为每个人都应该谦虚地不表现自己,世人便都类似了。

辉煌、热闹的喜庆场面大都只有空洞的内核,某种的不和谐总会出现,因为这些喜庆气氛实在与我们那贫乏和苦难的生活格格不入。

一个人对社会交往的热衷程度大致上与他的精神思想的价值成反比。如果一个人不喜欢与人交往,那几乎就等于说他是一个具有伟大素质的人。

有强大睿智的人能够完全不涉及意欲,热切关心一些纯知识的事物。诸如对自然的观察、对人事的思索、对历史上伟大成就的领会和了解,这些活动本身就含有最高贵的快乐源泉。他们能从大自然、艺术和文学的千变万化的审美中,得到无穷尽的快乐,这些快乐是其他人不能领略的。

美的享受与对智慧、真理的追求密切相关。

生命临近结束的时候,就犹如一场假面舞会结束了,我们都摘下了面具。最奇怪的事情就是只有当生命临近完结之时,我们才真正认清和明白了我们自己、我们真正的目标和方向,尤其是我们与这个世界和他人的关系。

一件伟大或者优美的作品却是永存的,因为它包含广泛、普遍的意义,它发自智慧,纯粹,无暇,就犹如从这一意欲世界升华起来的一缕芬芳气息。

聪明的人首先要努力争取的无过于免于痛苦和烦恼的自由,求得安静和闲暇,以求过平静和节俭的生活,减少与他人的接触,所以,智者在他和同胞相处了极短的时间后,就会隐退;若他有极高的智慧,他更会选择独居。一个人内在所具备的越多,求之他人的就越少——他人能给自己的也越少。所以人,智慧愈高,愈不合群。

人生有如充满暗礁和漩涡的大海,虽然人类曾小心翼翼地加以回避,然而即使用尽手段和努力,侥幸能够顺利航行,人们也知道他们正一步步地接近遇难失事的时刻和地点。尽管如此,他们的舵仍然朝这方面驶来。那是人生航程的最后目标,是无可避免亦无可挽救的整体性破灭——死亡;对任何人而言,它比从前所回避的任何暗礁都更险恶。

每个社交聚会一旦变得人多势众,平庸就会把持统治地位。所谓的上流社会承认一个人在其他方面的优势,却唯独不肯承认一个人在精神思想方面的优势,他们甚至抵制这方面的优势。因为优越突出的精神思想的存在,本身就构成了对他人的伤害。在泛泛和平庸的社交聚会中,人们对充满思想见识的谈话绝对深恶痛绝。

每一快感的产生其实就是意欲所受到的抑制得到了解除,意欲获得了解放。所以,每一快感都只持续相当短的时间。

无忧的闲暇和极高的智慧,能重合在某人身上,那是极大的幸运。这样的人终其一生,只求每时每刻都能成为他自己。他除了不受打扰的闲暇以外,不再需要向外界索求任何东西,他只需要闲暇时光,发展和成熟自己的智性机能,并享受生命内在的宝藏。

一个人的独特个性远远优于民族性,因为国民性涉及的是大众。在每一个国家,人们的狭窄、反常和卑劣都会以某种形式表现出来,这就是所谓的国民性。一个拥有突出个人素质的人一眼就看穿了自己民族卑劣的那一面。

世上才智有限的人易生厌倦,因为他们的才智不是独立,仅用来做施行意志力的工具,以满足自己的动机;他们若没有特殊动机,则意志无所求,才智便也休息了,因为才智和意志都须外物来发动。

人的内在生命性质是使我们心灵满足的直接源泉。一个人能直接体悟的,也就是自己的观念、感受和意欲;外在世界的影响也不过促使我们体悟自己的观念、感受和意欲。明白一点说,每一个人都受自己意识的限定,我们并不能直接的超出自己意识的限定而变成另一个人,因此,外界的帮助对我们并没有多大用处。

无论任何年龄阶段,一个人自身拥有的品质是真正的和唯一持久的幸福源泉。因此,能够拥有优越、丰富的个性,尤其是深邃的精神思想,无疑就是在这地球上得到的最大幸运。

庸俗的人只喜欢地位、财富、权力和影响力,因为在他们的眼里,世界上真正的利益就是这些。

越是高贵的力量所带来的快乐,其再现性就越高,所获得的幸福就越稳定。

一个人自身直接拥有的东西才具有绝对的价值,因而,伟大的心和伟大的头脑所具备的价值和幸福全在于他们的自身。如果一个人的自身本性欠缺价值,那他这个人也就欠缺价值。

少数具备天赋才情之人,他们过着两种生活­­, 私人生活和睿智的生活。睿智的生活渐渐成为他的真正生活,私人生活仅是达到睿智生活的手段而已。随着学问和见识的成长,这种睿智生活也似一个渐渐成形的艺术品一样,会更趋坚实,更具强度和固定性,生命内在的调和也更趋统一。

无数的人们当他们有钱时,把金钱拿来购买暂时的解放,以求不受烦闷感的压迫,到头来他们终于发现自己再次陷入贫困。

悲观而充满忧郁个性的人所遭遇的困厄苦难多半是想象的,而乐观又漫不经心的人所遭受的困苦却是实在的。

由于内在的空洞,人们寻求社交、娱乐和各类享受,因此就产生奢侈浪费和灾祸。人要避免灾祸的最好方法,莫如增长自己的心灵财富,人的心灵财富愈多,厌倦所占的地位就愈小。

一个人在大自然的级别中所处的位置越高,那他就越孤独。大自然在人与人之间的道德和智力方面定下了巨大差别,但社会对这种差别视而不见,对每一个人都一视同仁。更有甚者,社会地位和等级所造成的人为的差别取代了大自然所定下的差别,前者通常与后者背道而驰。受到大自然薄待的人受益于社会生活的这种安排而获得了良好的位置,而为数不多得到了大自然青睐的人,位置却被贬低了。因此,后一种人总是逃避社交聚会。

品性是难以改变的,一个人的一切行为均源于一种内在本性,由于这种内在的本性,他在类似环境中的行为总是如出一辙,别无二致。不念旧恶,意味着抛弃以昂贵的代价换取的经验教训。

我们的最大乐趣在于得到别人的赞叹;但尽管羡慕者有充分的理由羡慕别人,但他们并不愿意表露自己的羡慕之情。所以,最幸福的人就是能够做到真正赞叹自己的人。

虚荣使人健谈,但骄傲却让人沉默。

众所周知,不幸和灾祸如果由众人共同分担,就会减轻很多。人们好像把无聊也看作是某种的不幸和灾祸了,所以,他们聚在一起,目的就是患难与共,一起无聊。

一个人精神能力的范围决定性地限定了他领略高级快乐的能力。精神迟钝的直接后果就是内在的空虚,人们对外在世界发生的各种事情——甚至是最微不足道的事情——所表现出的一刻不停、强烈的关注,正暴露出他们的这种内在空虚。

人们在这个世界上要么选择独处,要么选择庸俗,除此之外再也没有更多别的选择了。

人们从自己的虚荣心得到满足中获取极大的喜悦。

骄傲中最廉价的一种是国家骄傲;因为当一个人以其祖国为荣时,就表示他自己没有足以自傲的品格,不然他也不会把骄傲放在那与千百万同胞所共享的东西上了。天赋资质的人一眼就看穿了自己国家的短处。只有本身一无是处的笨人才不得不依赖他祖国的骄傲;他高兴的维护祖国的任何缺点和短处,借祖国的荣耀来弥补自身的不足。

凡是活在人类世界中的人,都会一再地感觉到,道德的低落与心智的无能,是彼此密切相关的,好像是从一个地方产生出来似的。

一个人在其人生旅途中随时准备做并且也能够做到以下两件事:防患于未然与豁达大度。前者使他避免损失和伤害,后者使他避开冲突和争吵。

事物的存在或发生,仅存于我们的意识中,且只是为意识而存在。所以,人的意识素质是人的最重要的事物。在大部分的情况中,意识素质的重要性远超过形成意识内容的外在环境。因此无论外在的环境如何不同,每个人的生命终其一生都是具有相同的性质。一种动物无论在什么环境下,总狭小的限定在自然所赋予它那种不可更改的性质中。

只有理念世界是无限平静的世界,它远离了人世间的一切忧患和烦扰。

我们要提醒自己不要向生活提出太多的要求,因为我们如果这样做,我们幸福所依靠的基础就变得广大了。依靠如此广大的基础才可以建立起来的幸福是很容易倒塌的,因为遭遇变故的机会增多了,而变故无时无刻不在发生。

我们在青年时代感受到喜悦之情和拥有生活的勇气,部分的原因是我们正在走着上坡的路,因而并没有看到死亡——因为死亡处在山的另一边山脚下。当走过了山顶,我们才跟死亡真正地打了照面。

尊贵的气质情感才能孕育出对孤独的喜爱。一个人的高贵本性正好反映在这个人无法从与他人的交往中得到乐趣,他宁愿孤独一人,而无意与他人为伴。

一想到大多数人是如此的卑鄙肮脏、如此地麻木不仁,换言之,如此地庸俗下流,你将明白除非你自己变得跟他们同样庸俗下流,否则你绝不可能与他们对话。

生活在社交人群当中必然要求人们相互迁就和忍让;因此,人们聚会的场面越大,就容易变得枯燥乏味。只有当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他才可以完全成为他自己。谁要是不喜欢独处,那他也就是不热爱自由。

人性中最坏的特点是对别人的不幸遭遇幸灾乐祸,这是一种非常接近残忍的感情。幸灾乐祸所带来的笑骂,简直是来自地狱的笑声。

同时代喧哗的赞美声价值很低。一个时代的响亮名声极少转化为身后的名声。

心智的生活非但可以防御厌倦,还可以避免厌倦的诸种恶果;它使我们远离恶友、危险、不幸、损失和浪费,这些都是把幸福全部寄托于外界的人所必然遭受的苦恼。

每种快感的产生都只是一种需求的缓解。因为需求的消失而导致快感的消失,是丝毫不值得抱怨的。

在与他人的交往中,唯一能够达到超然境地的方法是让人们了解到你是独立于他们的。让你熟识的每一个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经常感到没有他们你也能生活得非常好,这种做法是可取的,它将会使友谊更加牢不可破。

宇宙中的万事万物,越是优秀、越是高等,它们达致成熟的时间就来得越迟。

在这个世界上,真正有价值的人得不到应有的尊重,而那些无足轻重的人却备受赏识。于是,隐退立刻成为一个人具有高尚品质的证明和结果,并且,还将是那些自身具有某种价值的人所表现出来的真正的智慧。

惟有直接且存于自身的东西才具有绝对的价值,因为此种东西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为他人剥夺。所以伟大的头脑和心灵是值得追求并且可以增进幸福的东西。

如果一个人能够享有自己卓越的、与众不同的精神个性所带来的乐趣,那么,普通大众所追求的大部分乐趣对他来说,都是纯粹多余的,甚至是一种烦恼和累赘。

我们行动和努力的指南不可以是想象中的图像,而应该是考虑清楚的概念。因为事物的直观图像是直接的认识,它比概念,亦即抽象的思想,更加直接地作用于我们的意欲。概念只能告诉我们事物的普遍情形,因此,概念只能间接地作用于我们的意欲,但概念却能恪守诺言。

怀着这种心境,他们面带微笑地从高处俯瞰这一虚幻的世界。他们不抱任何希望,他们知道尽管人们不遗余力地装饰、美化生活,但通过那些廉价、耀眼的灯饰,人生仍旧呈现了它那贫瘠不堪的面目。

由于主观或者客观的条件,一个人越不需要和别人打交道,那么他的处境就越好。因为孤独是幸福、安乐的源泉,只有那些依靠自己,能从一切事物当中体会自身的人才是处境最妙的人。

天赋之才常疏远他人,只因自身所具备的已绰绰有余,不需也不能从他人中得到什么,所以他人引以为乐的事,他只觉得肤浅乏味罢了。

谁要是完整地接受了我的哲学的教诲,并因此知道我们的整个存在其实就是有不如无的东西,而人的最高智慧就是否定和拒绝这一存在,那么,他就不会对任何事情、任何处境抱有巨大的期待;不会热烈地追求这尘世的一切,也不会抱怨计划的落空和事业的功败垂成。

世界上命运好的人,无疑地,是指那些具备天赋才情,有丰富个性的人,这种人的生活,虽然不一定是光辉灿烂的生活,但却是最幸福的生活。这样的人不会为了功名利禄,或为了博取同胞的喜爱和欢呼,来牺牲自己来屈就世俗低下的欲望和趣味。

取悦我们所需要的思想深度刚好就是我们自己的思想深度。

个性比国家性重要的多,也比国家性更值得我们重视,因为谈到国家性格时必须涉及大群的人,所以当我们大声赞美国家时,我们不可能完全诚实。所谓国家性格只是人类在每个国家里所表现的渺小、粗鄙和卑劣性的代名词。每个国家都瞧不起别个国家,而且大家都对。

大部分人都脱离不了主体的“我”,根本上他们除了对他们自己以外,他们不会对别的事情感兴趣。由此产生了这样的结果:别人所说的话马上就让他们联想到自己,别人无意中说的一句话,只要稍微涉及到他们个人自身,就能吸引他们的全部注意力;他们再也没有剩余精力去理解谈话的客体方面的内容。同样,推理、辩论一旦与他们的利益和虚荣心相抵触,那就再也不会产生任何效果。

就个人而言,孤独、离群的倾向总是与一个人的精神价值直接相关。另外,这种倾向也是我们对绝大多数人在道德和思想方面的悲惨、可怜的本质有所认识以后的产物。

若有一笔钱可以使人不需工作就可独立而舒服的过日子,那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因为有了这笔钱便可以免除那如慢性恶疾般附着于人身上的贫穷,可以从几乎是人类必然命运的强迫劳役中解脱。

其他不属于智慧和审美方面的快乐都是低级的,那些快乐只会引起意欲的骚动,亦即引导人们进入希冀、欲望、恐慌和争斗之中。不管意欲朝着哪个方向活动,它都不会不带痛苦地全身而退。

认知本身是没有痛苦的,所以,认知在我们的意识中越占据主导的地位,我们就越感觉到幸福。

当我们看到人生的不幸并为这不幸的情景感到可怕时,便要回头再看看人类的邪恶。我们将会发现,人生的不幸和人类的邪恶彼此相互影响。我们将感到事物的永久正义公理,因为我们将认识,世界本身就是对它的最后审判,而我们也将开始了解为什么凡是有生命的东西必须付出生存的惩罚,最先是活着的时候,然后是死亡的时候。因此,惩罚的不幸和罪恶的不幸是一致的。在佛家的Samsara中,人的不幸,人的邪恶和人的愚痴完全是彼此相应的,并且大小一致。

抽象原则常常是不足够的。相比之下,每个人都有某些与生俱来的具体原则,这些原则深藏于每个人的血液和骨髓之中,因为这些原则是人们全部的思想、感情和意愿的结果。当我们回首自己一生的时候,才会注意到我们无时无刻不在遵循着自己的原则行事,这些原则犹如一条看不见的绳线操纵着我们。

凡是为野心所驱使,不顾自己的兴趣与快乐,没命苦干的人多半不会留下不朽的遗物。反而是那些追求真理与美善,避开邪想,公然向公意挑战并且蔑视它的错误之人,往往得以不朽。

心灵的财富是唯一真正的宝藏,其他的财富,都可能带来比该财富本身更大的灾祸。

为克服困难、阻碍而努力奋斗是人的一种需要,这道理跟钻洞之于土拨鼠为必不可少是一样的。

年轻人对那未知和不确定的一切充满了渴望和向往。渴望和向往夺走了他的安宁,而缺少了安宁,幸福就无从谈起。

一个人价值越大,他在传统社会中的乐趣就越小。

隐退或隐居的倾向总是与理智能力密切相关。伟大的天才——人类真正的导师——从不关心他人之间的那种持久的交往关系,这是天才的禀性。对于那些尚未摆脱普遍流行的粗鄙庸俗的人们,他从不与之交往。

在高朋满座的隆重场面,表面上看,人们兴高采烈,沉浸在一片高贵的愉快气氛之中,但通常,拘束、尴尬和无聊才是到场的真正客人。众人聚合的地方,也就是无赖集会之处。真理通常都拒绝在这些地方出现而另投别处。

闲暇之于每个人的价值是与这个人自身的价值对待的。

我们所能获得的快乐,事先就由我们的个性决定了。人的心性决定了我们是否能觅取较高生命精神价值享受的能力。心性能力如果不高,又不加以外在努力,别人或者财富是不能把他提升到人的一般快乐和幸福之上的,虽然人也具有一半的动物性,但如果心性高的话,是可以提升自己的。

人们常自我陶醉并且还理直气壮,要知道一个人真正能够了解和欣赏的,到头来还是那些与他气味相投的东西。在一只狗的心目中,世上最好的东西还是一只狗,其他可以以此类推,这就证明了“物以类聚”的道理了。

认识力在本质上是冷静的。

人的最高、永恒和丰富的快乐其实是他的心灵,而心灵的快乐主要又依赖我们心灵的能力。

即使最强壮的手臂也不能给轻如羽毛者一点力,因为后者自身没有启发动力的机关,所以不能奋力前进击中目标,很快的磨尽了他那一点儿能量便会掉落下来。伟大的,高贵的思想也是这种情况,而且天才的作品也是如此,常常没有能欣赏高贵思想和天才作品的人。

每逢有杰出的东西出现,伪君子和一般大众都会联合起来排斥甚至压制它。连那些本身已有薄名的人也不喜欢新的声誉人物产生,因为别人成功的光辉会将他投入黑暗。

人生短促如浮游,将自己短短的一生去侍奉那些卑鄙的恶棍是多么不值啊!

造作是我们对于自己的某种自我谴责和贬低,因为我们试图显示出一副我们认为比自己更好、但其实我们又不是的样子。精心打扮,假装具有某种的素质,其实就是承认自己并不具备这样的素质。

一般来说,你与他人的关系越密切——无论这种关系是工作关系还是私人交情——你的生活就越糟糕。

那些禀赋优异,同时也意识到自己有能力创作意蕴丰富、和谐连贯的巨著的人,在这一方面可称得上是最幸福的人。因为在这种人的整个一生中,他们都怀有一种很高层次的兴趣,这种兴趣使他们的生活平添了一种他人的生活所缺乏的风味。

精神的伟大,或者睿智的富有是使人幸福的东西,睿智一旦印记在作品上,便会受到未来无数代的赞赏,曾使他幸福的思潮也会带给遥远之后的高贵心灵同等的喜悦与研究兴趣。

所谓属于后世的人,其实是属于人性全体;他的作品不带有特殊的地方色彩或时代风味,所以他的作品不能取悦于他的同时代人,人们不了解他,他也像陌生人一样生活在他们之中。人们比较欣赏能够窥见他们所处时代之特色,或者能够捕捉此一刻的特殊气氛之人,然而如此得来的名声却是与时俱亡的。

憎恶和发怒的关系,就像慢性病与急性病之间的关系。

通常,那些具有高贵本性和出众思想禀赋的人,会令人吃惊地暴露出缺乏对人情世故的了解,尤其在他们年轻的时候。

除了一些很稀有和幸运的例子以外,我们碰到的除了是人性缺陷的标本以外,不会是别的东西。对于这些人最好敬而远之。

我们用不着抱怨世俗目的的卑下,因为不管人们说什么,它们却牢牢地统治着世界。

我们应该把他人的面具视为一层油布而已,它的价值不过如此。

对自己适时的小小约束会在以后的日子里避免了许多外在的桎梏。自我约束是我们力所能及的,与此相比,来自外在的约束却是严峻和残忍的,没有丝毫的怜悯之情。

别人为了想表示自己的重要性,也不得不根本忽视你的存在。

人们对那些与他们个人无关的事才真正地漠不关心。他们对真正的、吸引人的经验知识和美好的、神奇的、有趣的事物都无动于衷,因为他们不可能理解和感受它们。但是对任何打扰他们无聊的虚荣心——哪怕以最间接的方式——或者从不利的方面影响了他们那极为宝贵的自我的事物,则极为敏感。

无论何时,把一个人的性格中的劣性忘掉就跟扔掉了我们千辛万苦挣得的金钱一样。只有这样我们才不会与人过分亲密和与人结下愚蠢的友谊。

每一个出色的人,当他过了40岁以后,他就很难摆脱掉对人的某种程度的憎恶。因为,很自然地,他通过自己推断别人,而逐渐对人感到失望。他看到人们无论思想还是感情,都不是与他同处一个水平线上,而是远远逊色于他。他因而希望避免与这些人来往,因为一般来说,每一个人对独处,既与自己为伴的喜爱抑或憎恶,由他自身的内在价值所决定。

朋友都说自己是真诚的,其实,敌人才是真诚的。所以,我们应该把敌人的抨击、指责作为苦口良药,以此更多地了解自己。

玩牌不仅毫无价值,而且是思想破产的象征。牌戏对意志而言,事实上仅是搔痒工具罢了。

甚至最珍贵和最伟大的事物也受到忽视;对真理和伟大能力的憎恨。

每个人都应该以他人为镜,从这面镜子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的缺点、恶行及其他的不好之处。

对于一个思想高尚的人来说,最重要的是避免被个人事务和世俗烦恼所纠缠而不能自拔,从而排斥更有价值的事物;因为,那才真正失去了生活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