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是好梦,没有实现,但是我很高兴我有过这些梦。
到天亮时他稍稍抬起身子来正视着她的眼睛说,“我在此时来到这个星球上,就是为的这个,弗朗西斯卡。不是为旅行摄影,而是为爱你。我现在明白了。我一直是从高处一个奇妙的地方的边缘跌落下来,时间很久远了,比我已经度过的生命要多许多年。而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向你跌落。”
终于,他明白了一切:他走过的所有荒野沙滩上所有那些细小的脚印,那些从未起锚的船上装的神秘的货箱,那些躲在帘幕后看着他在昏暗的城市曲折的街道上行走的一张张脸——所有这一切的意义他终于都明白了。像一个老猎人远行归来,看到家中篝火之光,所有的孤寂之感一下子溶解了。终于,终于……他走了这么远、这么远来到这里。于是他以最完美的姿势在她身上,沉浸于终身不渝的、全心全意的对她的爱之中。终于!
她走到庭院门口站着,然后走到小巷口。事隔二十二年之后她仍能看见他在近黄昏的午后走出卡车来问路,她还能看见哈里颠簸着驶向乡间公路然后停下——罗伯特·金凯站在踏板上,回头望着小巷。
可是那力量,那骑着彗星尾巴来到这个世上的豹子,那个在炎热的八月的一天里寻找罗斯曼桥的沙曼人,还有那个站在一辆名叫哈里的卡车踏板上回头望着她在一个衣阿华农场的小巷的尘土中逝去的人,他在哪里呢?在这些词句中能找到吗?
不过他浪迹天涯,漂亮女人到处都是。这样的外形固然宜人,但是真正重要的是从生活中来的理解力和激情,是能感人也能受感动的细致心灵。
你使我害怕,尽管你对我很温柔。如果我和你在一起时不挣扎着控制自己,我会觉得失去重心,再也恢复不过来。
弗朗西斯卡在六十七岁生日时坐在窗口望着秋雨细细回味。她拿着白兰地到厨房去,停下来凝视着他们俩人曾经站过的那块地方,内心汹涌澎湃不能自已。每次都是这样的。这感情太强烈,以至于多年来她只敢每年详细回忆一次,不然单是那感情的冲力就会使她精神崩溃。
你说,'我是大路,我是远游客,我是所有下海的船。'这是对的,你是这么感觉的,你感觉大路就在你身体里面。不,还不止如此。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说清楚,从某种意义上说你本人就是大路。幻想与现实相遇的夹缝,就是你所在的地方,在外面大路上。大路就是你。”
她感到受损害,感到孤独,尽管表面上这个社会是很友好的。诗人在这里是不受欢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