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必须先有某些东西,才能明白某些事情。
我们都是被诅咒的,但我们当中有些人摘下了遮眼布,发现并没有什么可看的。这就是一种救赎。
愤怒在他庞大的身体里不祥而迅速地默默聚集,就像一群正在糜集的暴徒。
“难民,”他说,“哦,真怪。什么意思啊?”
“意思是他们没待在出生地,又没地方可去----就好像你从这里跑出去,又没人要你。”
好像她失去了自己的生命,续而有奇迹般地在他身体里发现了。
“笑从来不会给任何人带来伤害。”特平太太说,“只会让你觉得浑身更舒服。”
他觉得他现在知道了没有季节的时间,没有阳光的热度,没有得到救赎的人是什么样子。
“'如果我真的忏悔,那我就成了牧师,'约翰逊说,'如果你真的打算忏悔的话,不做得彻底就一点意义也没有。'”
“如果你们不是为耶稣而来,你们就不是为我而来。也许你们不是为耶稣而来,你们只是想来看看能不能把你们的痛苦抛在水里。你们不可能把痛苦抛在水里,”他说,“我从没跟任何人说过这种话。”他停住了,低头去看自己的膝盖。
事不关己,刺探,拒斥,她用这三种表情来应对一切世事。
”时候不同了,“她说,”你知道这个世界上发生什么事儿了吗?世界膨胀起来了。到处都是人,只有那些聪明、节省、有干劲的人才能生存。
她不知道儿子是从哪儿沾上这种气质的,因为他的父亲集律师、商人、农场主和政治家等多重身份于一身,无疑是个脚踏实地的人,而她从来也都是个脚踏实地的人。丈夫死后,她想尽一切办法把他们送进了大学乃至更高的学府,但她现在明白了,受的教育越多,他们能做的事情就越少。他们的父亲在只有一间教室的学校里读到八年级,但他什么都会做。
“他们根本不在乎你客不客气,”朱利安狠狠地说,“知道自己是谁只对一代人有好处。现在,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自己是谁。”
“'我撒谎、偷东西,是因为我擅长做这些事情。这和我的脚没有一点关系!瘸子应该先进去!瘸子将聚集在一起。当我准备好被拯救了,耶稣会拯救我,不是你这个发出恶臭的无神论者、说谎者,不是你这个…”
顿了一会儿,他抬起头,举臂高呼:“你们仔细听好我要说的话!只有一条河,这条河就是生命之河,是耶稣的血汇成的。你们要把你们的痛苦抛到这条河里去,抛到信仰之河,生命之河,爱之河,耶稣的血汇成的红河里去,你们这些人啊!”
朱利安举着报纸,退回到自己意识深处,他在那里面度过了自己大部分的时间。那是一种精神泡沫,当他无力支撑自己继续成为周遭所发生事情的一部分时,只要身处泡沫之中,他就能找到自己。从那里,他能看到外面并作出评判,而在泡沫里面,他是安全的,不会受到外界的任何侵害。那是唯一一个可以让他觉得自己摆脱了周围人的愚昧的地方。他母亲从未进去过,但从那里面,他能非常清楚地看清她。
黑德先生一动不动地站着,再一次被怜悯打动了,但这一次他知道了世界上没有言语能够指称它。他明白了它源自创伤,人人都经历过,孩子对它尤其敏感。
一种怪异的不安已扎根于他的心里,就像一个盲人男孩被轻轻地推向了一个新的方向,他自己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已经改变。
不为所动,似乎并未得到满足,没有露出丝毫喜色,对饿肚子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不过这与她无关。
他看到,自己的灵魂是由事实和谎言交织而成的一张蜘蛛网,对他根本就不重要,但不管他以何种观点来看,它似乎又都是必需的。
他十分明白,他面对的是确确实实的堕落,但这是无可指责的堕落,因为在这堕落的后面,没有应该为此负责的灵魂。他看到的是无知最让人难以容忍的形态。他出神地想,上帝对此的态度是什么。如果能接受,上帝一定愿意接受。
“她根据自己幻想出来的那个世界的规则生活,他从未看见她踏足过外面。那个世界的规则就是,在她首先把许多事情弄得一团糟糕因而创造了必要条件之后,她要为他牺牲。如果说他已经接受了她的牺牲,那只是因为她缺乏远见,已经使牺牲成为了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