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理解是幸运的,但不被理解未必不幸。一个把自己的价值完全寄托于他人的理解上面的人往往并无价值

孤独和喧嚣都难以忍受。如果一定要忍受,我宁可选择孤独。

真正打动人的感情总是朴实无华的,它不出声,不张扬,埋得很深。……沉默有一种特别的力量,当一切喧嚣静息下来之后,它仍然在工作着,穿透可见或不可见的间隔,直达人心的最深处。

和太强的人在一起,我会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和太弱的人在一起,我会只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只有和强弱相当的在一起,我才同时感觉到两个人的存在,在两点之间展开了无限的可能性。

未经失恋的人不懂爱情,未曾失意的人不懂人生。

外倾性格的人容易得到很多朋友,但真朋友总是很少的。内倾者孤
独,一旦获得朋友,往往是真的。

无聊者自厌 寂寞者自怜 孤独者自足 庸人无聊 天才孤独 人人都有寂寞的时光。

爱是苛求的,因为苛求而短暂;友谊是宽容的,因为宽容而长久。

幸福喜欢捉迷藏。我们年轻时,它躲藏在未来,引诱我们前去寻找它。曾几何时,我们发现自己已经把它错过,于是回过头来,又在记忆中寻找它。

世界是我的食物。人只用少量时间进食,大部分时间在消化,独处就是我消化世界。

爱情常常把人抽空,留下一具空躯壳,然后扬长而去。所以,聪明人始终对爱情有戒心,三思而后行,甚至于干脆不行。

聪明人嘲笑幸福是一个梦,傻瓜到梦中去找幸福,两者都不承认现实中有幸福。看来,一个人要获得实在的幸福,就必须既不太聪明,也不太傻。人们把这种介于聪明和傻之间的状态叫作生活的智慧。

一切迷恋都凭借幻觉 一切理解都包含误解 一切忠诚都指望报答 一切牺牲都附有条件。

你占有一个女人的肉体乃是一种无礼,以后你不再去占有却是一种更可怕的无礼。前者只是侵犯了她的羞耻心,后者却侵犯了她的自尊心。

如果我是女人,我将乐意与艺术家交朋友,听他谈作品,发牢骚,讲疯话。但我决不嫁给他。读艺术家的作品是享受,和艺术家一起生活却是苦难。艺术家的爱情大多以不幸结束,责任决不在女人。他心中有地狱,没有人能够引他进入天堂。

人一看重机会,就难免被机会支配。

如果要安宁,你就结婚;如果要自由,你就独身。

爱情既是在异性世界中的探险,带来发现的惊喜,也是在某一异性身边的定居,带来家园的安宁。但探险不是猎奇,定居也不是占有。毋宁说,好的爱情是双方以自由为最高赠礼的洒脱,以及决不滥用这一份自由的珍惜。

生命平静地逝去,没有声响,没有浪花,甚至连波纹都看不见,无声无息。我多么厌恶这平坦的河床,它吸收了任何感觉。突然,遇到阻碍,礁岩崛起,狂风大作,抛起万丈浪。我活着吗?是的,这时候我才觉得我活着。

我生平的野心是,靠我的才能使你的魅力不朽,靠你的魅力使我的才能不朽。

男人是孤独的,在孤独中创造文化。女人是合群的,在合群中传播文化。

人不可能永远真实,也不可能永远虚假。许多真实中有一点虚假,或许多虚假中有一点真实,都是动人的。

博学家一辈子说别人说过的话,天才则能说出自己的话,哪怕一辈子只说出一句,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是非他说不出来的。这是两者的界限。

爱就是做被爱者的保护人的冲动,尽管在旁人看来这种保护毫无必要。

孤独源于爱,无爱的人不会孤独。 也许孤独是爱最意味深长的赠品,受此赠礼的人从此学会了爱自己,也学会了理解别的孤独的灵魂和深藏于它们之中的深邃的爱,从而为自己建立了一个珍贵的精神世界。

一个人,一个民族,精神上发生危机,恰好表明这个人、这个民族有执拗的精神追求,有自我反省的勇气。可怕的不是危机,而是麻木。

我不知道什么叫爱情。我只知道,如果那张面庞没有使你感觉到一种甜蜜的惆怅,一种依恋的哀怨,那你肯定没有爱。

也许,潜藏在真正的爱情背后的是深沉的忧伤,潜藏在现代式的寻欢作乐背后的是空虚。两相比较,前者无限高于后者。

天才不走运会成为庸人,庸人再走运也成不了天才。

希腊人混合兽性和神性而成为人。中国人排除兽性和神性而成为人。

爱情是灵魂的化学反应。真正相爱的两人之间有一种“亲和力”,不断地分解,化合,更新。“亲和力”愈大,反应愈激烈持久,爱情就愈热烈巩固。

人人都在写自己的历史,但这历史缺乏细心的读者。我们没有工夫读自己的历史,即使读,也是读得何其草率。

美是人的心灵的一个幻影,道德是人的生存的一个工具。人是注定要靠药物来维持生命的一种生物,而美就是兴奋剂,道德就是镇静剂。

被人理解是幸运的,但不被理解未必就是不幸。

每个人的个性是一段早已写就的文字,事件则给它打上了重点符号。

对于一个视人生感受为最宝贵财富的人来说,欢乐和痛苦都是收入,他的账本上没有支出。这种人尽管敏感,却有很强的生命力,因为在他眼里,现实生活中的福祸得失已经降为次要的东西,命运的打击,因心灵的收获而得到了补偿。

爱的价值在于它自身,而不在于它的结果。结果可能不幸,可能幸福,但永远不会最不幸和最幸福。在爱的过程中间,才会有“最”的体验和想象。

男人通过征服世界而征服女人,女人通过征服男人而征服世界。

相对于自然,地理不过是细节。相对于生命,历史不过是细节。

当庸俗冒充崇高招摇过市时,崇高便羞于出门,它躲了起来。

灵魂是种子,它可以在知识之水的浇淋下长成参天大树,也可以在知识之水的浸泡下发成一颗绿豆芽。

鼾声,响屁,饱嗝,这些声响之所以使人觉得愚蠢,是因为它们暴露了人的动物性一面。

一种回避生命的 悲剧性质 的智慧无权称作智慧,只配称作生活的精明。

爱情是人生最美丽的梦,要用理性的刀刃去解。

我皱着眉头。你问我想干什么?我想把天下发出噪音的金属器具,从刀锯斧刨,到机器马达,统统投进熔炉,然后铸成一座沉默的雕像。

人这脆弱的芦苇是需要把另一支芦苇想象成自己的根的。

女人总是把大道理扯成小事情,男人总是把小事情扯成大道理。

如果说短暂的分离促进爱情,长久的分离扼杀爱情,那么,结婚倒是比不结婚占据着一个有利的地位,因为它本身是排除长久的分离的,我们只需要为它适当安排一些短暂的分离就行了。

男人是被逻辑的引线放逐的风筝,他在风中飘摇,向天空奋飞,直到精疲力尽,逻辑的引线断了,终于坠落在地面,回到女人的怀抱。

一个人越是珍视心灵生活,越容易发现外部世界的有限,越能够以从容的心态面对。相反,对于没有内在生活的人来说,外部世界就是一切,难免要生怕错过了什么似地急切追赶。

一种女人把男人当作养料来喂她的虚荣,另一种女人把她的虚荣当作养料来喂男人。

什么是虚假?虚假就是不真实,或者,故意真实。“我一定要真实!”——可是你已经在虚假了。
什么是做作?做作就是不真诚,或者,故意真诚。“我一定要真诚!”——可是你已经在做作了。

住宅危机导致了诗和哲学的生态危机。

在孩子眼里,世界充满着谜语。可是,成人常常用千篇一律的谜底杀死了许多美丽的谜语。这个世界被孩子的好奇的眼光照耀得色彩绚丽,却在成人洞察一切的眼睛注视下苍白失色了。唉,孩子的目光,这看世界的第一瞥,当我们拥有它时,我们不知这是幸福,当我们悟到这是幸福时,我们已经永远失去它了。

我爱躺在夜晚的草地上仰望星宿,但我自己不愿做星宿。

人大约都这样:自己所爱的人,如果一定要失去,宁愿给上帝或者魔鬼,也不愿意给他人。

人在失去较差的时候,就会去创造较好的,进步是逼出来的。

你是看不到我最爱你的时候的样子的,因为我在看不到你的时候才最爱你

"人是万物的尺度。"人把自己当作尺度去衡量万物,寻求万物的意义。可是,当他寻找自身的意义时,用什么作尺度呢?仍然用人吗?尺度与对象同一,无法衡量。用人之外的事物吗?人又岂肯屈从他物,这本身就贬低了人的存在的意义。意义的寻求使人陷入二律背反。

真正令人恐惧的是死后的虚无,那是十足的荒谬,绝对的悖理。

和别人混在一起时,我向往孤独。孤独时,我又向往看到我的同类。但解除孤独毕竟只能靠相爱相知的人,其余的人扰乱了孤独,反而使人更感孤独。

在这茫茫宇宙间,有谁不是想要人疼的孤儿?

最深刻的幽默是一颗受了致命伤的心灵发出的微笑。

假如某人暗中对你做了坏事,你最好佯装不知。否则,只会增加他对于你的敌意,他因为推测到你会恨他而愈恨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