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还有年轻可以倚恃。
不属于你世界的花,开着,终于也会凋谢,或因耗尽精力,或因水土不合,离开不属于它的世界,有心有力却又无效。
懒在床上,知道是午后,也知道是周日,时分针停到哪里,却不相干了。连周日的灿烂阳光都懒死在无人的屋内,多活一分钟又怎么样?继续睡下去是有益的,潜意识会叫我们继续昏迷,糊涂幸福下去。
据说狗的一切起居行藏都是以气味为依归。而我们人只依重一双眼,所以好色。有一天假如我们都瞎了,所有感情都只好寄放在气味之中。这是我住过的地方,这是我家人朋友情人的气味,永远忠实。
幸而下雨,雨在街上泼,却泼不进屋内。人靠在一块玻璃窗旁,便会觉得幸福。这个家还是像个家的
爱一个人总是从不知不觉开始,风平浪静甜甜蜜蜜,难以抽空学习研读“幸福”这两个字。到大势渐去,力挽狂澜时才知道当时不只是寻常。爱得最深往往也就是将尽时。
不如提议大家也玩一玩这个游戏:重新审视过去,像观赏他人的戏,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主角在七情上面,有时觉得他真绝、真玄、真怪、真笨、真傻。但,背影是假的,心情是真的,那是真人真事;忠于当时的我,和相信现在的我,相认时有没有觉得难为情?曾经过的沧海,如今有否难为水?
节日也是一个怀旧的机会。今夕何夕,今夕如何,往年今夕又如何,而回顾永远是今不如昔。 看见街边玩灯笼的小孩,不少人都可以从那些兴奋的掩映面孔,想起童年,而怀旧而伤感。
可待成追忆的当时,都是我们的亲生骨肉。
一个人醒着的时候,似乎忍耐力也可以改善,正如睡了便容易着凉,肉体特别软弱。
生死契阔,我拆不开契阔的意义组织。阔,真是危险,一些掷入荒原的感觉,用脆弱的指头抓紧的牵连,注定冲散或冲淡。
其实我又想说,花就像人。即使知道一盆花的需要,也不一定养得活。每天抚弄着花盆,左搬右摆,一味施肥淋水,反而坏了大事。心不在焉的关注往往最见效用,不动声色,不随便移动花盆位置,影响光度,枝叶长得壮才施肥,不在不适当时间催谷。花肥太浓,受不来,便死。而即使种种软硬刚柔手段都极自然使出来,久缺良好环境,还是白费气力。
如果一定要为世上各种不如意事牵系,打着鼻鼾流泪自然比张开眼想念好,起码赢得饱满的脸孔应付正常工作,方可以专心忧愁。
当然即使病得更深,还是死不了的。在分离转徙这些事上,谁也死不了。
一年公演百出戏,一生看尽无数好戏,如果你有足够记忆,或会发现你和谁看过什么,什么又是和谁一同观看的。如果你幸运,应该可以对人对自己说:大部分戏都是和她看的,我知道的,她都懂得。
房门上始终没有贴上春联,真好,这样冷然。关上房门,欣然开始享受孤独。这才是丁卯年最兴奋的一刻。
戏院是供恋人制造共同回忆的魅力场所。
每听见看见劣质的东西,大行其道,便以短暂和持久来自慰——劣的不耐持久,只有好的才经得起时间考验
平日我喜欢淋雨,人在花洒下,一条条水围成一个圈,罩在身上,撞向我,但绝不拖沓。肥皂沫刚才还在臂上,双手只移动一下,便又消失了。
人大抵都十分贱格,追求安定,但又不甘安定。
有一次趁自由时间一个人溜到曼谷的大街上,反而是全程最精彩的节目。因为我知道,每走一步就有一步的惊心处,每次回头,呼吸深沉,人影街招斑驳,我认得出归路吗?
然而,谁说过需要持久呢?长和短毕竟只是相对的观念。连《诗经》、《楚辞》都已褪色。
节日也是一个怀旧的机会。今夕何夕,今夕如何,往年今夕又如何,而回顾永远是今不如昔。
至于为什么等,为什么追,为什么放弃,都忘了。没理由,不需理由
镜中的容貌永远染上一层阴霾,永远把立体的人和物拉成一块冰硬的图案。镜破之后,风景面貌狰狞地咧笑,呵,原来那是水银这毒物拼凑的假象——和人生真像斗脆弱。
几时说过旅游等如寻开心?不过是在陌生的地方住一住,所以“忘情号”我最着意:“得不到关心,得不到真心,即使可走遍世界到处都一样。”这几句,有一种“人若赚得全世界……”的荒凉感。
身在外地,比留在香港放心,平常各有各的家要归,聚会时不免各怀鬼胎,望一望手表以为急着要走了,几乎没有一刻平静过。如果在异国,大家都无家可归,午饭吃完,还是要一起看景游地的,晚饭吃完,要看表便看,顶多是一块回酒店,同归于睡,明天再来,逃不了。
日间不大点蚊香(或者其实是蚊怕热),夜晚点得多了,以后在白昼偶然点一趟,空气还继续渗入了夜味,也许就如一个人,我们见惯了是穿黑色衫的,以后即使裸体站在你面前,也彷佛有黑影罩在皮肤上;那人常常站在那角落和你说话,日后即使整间屋丢空了,还是记得那个角落是充实的。
我畏暑若此,实在不宜去泰国旅游,幸而是参加旅行团,每一步都受到庇护,不用操心。否则,谁又兴致和毅力在一堆汗水里挣扎问路张罗?可惜正由于是随团出发,因此,在这语言不通的国度里,居然挑不起半点陌生的刺激。
愈是专业,愈多技法
曾经拥有的,不要忘记;已经得到的,更加珍惜;属于自己的,不要放弃;已经失去的,留作回忆;想要得到的,一定要努力。累了,把心靠岸;选择了,就不要后悔;苦了,才懂得满足;痛了,才享受生活;伤了,才明白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