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 《诗经 》中说 : “所谓伊人 ,在水一方 。 ”重要的是距离 、空间 ,不是思念 ,可以说与思念无关 。譬如参禅 ,非三昧真火不能烧透 。这里说的非关风月 ,而是一种可知而不可行的终极 。
冬天起床或者不起床这个选择 ,艰难得不亚于是杀身成仁还是苟且偷生 。
“你若不压橄榄成渣,它就不能出油;你若不投葡萄入榨,它就不能变成酒;你若不炼哪哒成膏,它就不流芬芳——每一次打击都是真利益!”
人生的许多享受实在是与苦楚牵拉出来的 。劳累一天 ,得一夜安眠 ,享受 !饿一晌午 ,得一大白馒头 ,享受 !积年的光棍 ,忽得胖妻 ,享受 !早晨睡懒觉 ,如果没有限制地睡 ,睡得日上三竿 ,很快就意兴索然 ,不想睡了
晚上我们喝了一点白酒,他好像喝了二两就不大行了,红着脸不说话,显得有点闷。倒不像他回家乡时牛哄哄的样子。我问了几个老家在北京的画友,他说现在都不大联系了,北京太大了,一出门就得一天时间,耽误不起。
我跟老周认识有好多年。他刚从劳改农场回来,就跟我认识了。那时他有一头愤怒的头发,刀条子脸,咀嚼肌相当发达。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眼珠子鼓鼓着。穿一身厂里的劳动布工作服,翻毛的劳保鞋。他说他是画油画的,刚坐了三年牢,才放出来不久。他把衣服撸到肩膀上,把胳膊伸给我看,说:“但我现在有的是劲,真的!我一拳能把你打飞了,要不要试试!”“不要试,我信!”他的胳膊上隆起许多坚硬的小肉块,一块一块活活地在动。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 ,他先是愤恨一种生活方式 ,但当他在这种生活方式中浸淫日久之后 ,不知不觉中这种生活方式就成为他的一部分 ,除此之外他想不出来日子还有另外一种过法 。我们在小的时候 ,可能有某一个时期 ,相当瞧不上我们父母辈的活法 ,但不知不觉我们越来越活得像自己的父母 。
老周自己也不想教了,他对我感叹道:“现在这些孩子太功利了,画画不是出于单纯对美的爱,一来就问考国美怎么画,考工艺美院怎么怎么画,太他妈投机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因为过去的日子久了 ,雾中看花总觉得十二分地美丽 ,有几分夸大 ,也有几分臆想 。一切盖因为过去呀 !
橄榄成渣,才能出油;葡萄入榨,才能成酒。我们每个人,都是这样慢慢成渣成酒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