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穷的时光里,如果米桶里还能刮出一碗米来,也不妨在夜深人静时铺张一回爱情。
周作人说:“茶道的意思,用平凡的话来说,可以称作忙里偷闲,苦中作乐,在不完全现实中享受一点美与和谐,在刹那间体会永久。”
山中何所有,岭上多白云。只可自怡悦,不堪持寄君。
世界上有很多种鸟。有一种鸟非常爱惜羽毛,稍有玷污,不惜以身亡。所谓狂狷也。有一种人也是如此,他们是俗世的冰,可以自行消解掉,但绝不受玷污。
那时我以为书读的越多,我就可以走的越远,似乎有无尽的原野正在眼前展开,有无数新鲜事情等自己去体验。实际上什么也没有,就是自己个儿心里觉得有。
失眠就是想睡想死了,但就是睡不着。一件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但你就是做不到,外面哪怕有一片树叶落到地上,都像在打钟。 ————当你十分想要去做一件事情但你就是静不下心来全心全意去做的时候,哪怕只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也能影响到你,关键原因在于你自己,如一句老话“解铃还须系铃人”,那么只有你自己才能解决问题。
卡拉瓦乔在艺术上达到非常高的高度。也许有人会说他活得更长久一些,不那么狂暴的话,也许会画得更好。但人家不那么想,他就像一个拥有无数财富的孩童,不知道该怎么挥霍才好。人类的天才也是这样,如同一树好花,当开就一下子开了,开完了就开完了,不藏着掖着,不为下一季着想。
好的文字是浑成的,没办法去分析它,比如李后主的劈空一句:“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动也动不得。“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明知道还要落,为什么还要拂?此便是人世。
他说我现在真佩服鲁迅先生,老先生说人就像一只苍蝇,年轻时候以为飞得很远了,到了一看只不过在天上转了一个圈子,又回到起点上来了。
有些人说儿童世界是彩色的,其实也有灰色的时候,只不过小孩子不说罢了。
其实读书也要有一种机缘,小的时候如果缘好,一下子读进一本与自己性情相符的书,会养成一种口味。也不要太多太滥,一两本就好了。因为这个时候读书像庙里哑和尚撞钟,一杵是一杵,声音受用一生。 当时似乎读了鲁迅,嗯。 不在读书上附加什么意义,就是读书的所有意义。
我们活在世上,不过想生活能有趣些
书这东西尝过滋味后,就想再尝。实际上好看值得看的书不多。一个人如果到图书馆去看看,是根本不想写书的。那里是书的国,一座迷宫,是文字的火葬场。坐拥书城,会把真实的人生丧尽。真正值得读的书就是那么多,一本也不多,一本也不少。很多人年轻时喜欢读书,随着年龄大了,慢慢就不读了,一个是读书把眼睛弄坏了,另一个是慢慢对书的兴趣寡淡了,他需要喝更浓的酒了。 读书真是无聊的事情!什么“千钟粟,颜如玉”,在哪儿呀...
冬天的荷塘像一场盛宴之后的曲终人散,杯盘狼藉;像两军对阵后的战场,断戈荒烟,战马无主,闲啃初春发出的草芽;像夜游人的晚归,举火烧天,越走越黯然了。雪落下来,断梗残叶,不依不饶,像铁像墨,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
我曾听一个和萧老住过邻居的人说,文革的时候萧老因为梅、兰、竹、菊被人目为四旧。这个邻居的长辈也有点促狭,就让这个孩子天天骑在墙头骂老头儿。萧老是北方人,家里饮食也是北方习惯,蒸馍吃。中午萧老看看馍蒸好了,就拿了两个馍对骑在墙上的孩子说:“孩啊!饿了吧,吃个馍”。他就有那么超然。当年这个孩子今天都五六十岁了,说到这个地方叹气道:“萧老那个涵养啊!”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风气。比如唐代风气爱胖,人、马、刀、剑,连古琴也比宋琴胖;脂粉盒子也要比宋代的大一些,因为唐代女子的大胖脸比较费粉。弱萎的时代各有各样的弱萎,装雄壮也装不了。汉唐石狮子的头是昂昂然的,然后一步一步向低向下,到了清代技巧百出,石狮子精巧得如同叭儿狗一般,这且不说,还要让它爪子里弄着球,早前那种仰天而歌、浑然天成的气势丧失殆尽。所有伟大的时代都有一个小宇宙在烈烈燃烧。
读书就是一种爱好,像抽烟喝酒叉麻将。爱好有什么办法呢?只好愿赌服输,只求不要满盘皆输就好了。
“这位画家是蒙马特高地出名的美男子,鬈发,高鼻梁。母亲是意大利人,父亲是犹太人。而且他本人还是结核病患者,尤其美,到了下午,会双腮发红,眼睛灼灼发光。这是一种垂死的美,女人最迷这个了。当时得个痨病是很时尚的。而且他又是个话痨,香烟吊在嘴角上,不停的说啊说啊。女人们用含情脉脉的眼光看着这个可怜的痨病患者,知道他活不长了。”
人有个喜好虽劫火猛烈也烧除不尽。晚上收工回来坐在大树下弹(古琴),真所谓是“黄连树下弹琵琶——苦中作乐”。
我在天柱山三祖祠的大殿前曾看过一树杜鹃,花期时开得连大殿的粉墙也映红了,地上的花瓣落了厚厚的一层,丝毫不知道吝惜。而且时当春末,游人稀少,不知道这花开给谁看。天才就如同一树好花。他管你呢!要开就开了,要谢就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