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记事起,老家的门前就矗着一棵梨树,每年开花时节,总能真切体味一回冰清玉洁来。梨花花色纯白,白得近乎单调;香味很淡,淡到几乎没有,正因为如此,西贝将她与雅致、雅丽、典雅等词语联系在一起。后来读岑参的诗“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对岑参将雪喻为梨花的想象佩服得很。
梨花雪一样白,雪一样浮着,扑面而来,弥漫四野,连我这个缺乏想像的人也不由地将她与雪联系在一起了。
已经有一点香味寻到鼻头上了,先是游丝一样缭绕,接着钻了进去,像孙悟空化的一丝仙气在你肺腑里鼓捣,梨花香清清的,凉凉的,像她的素装一样古朴低调,你越用心,你才越能被她所吸引和陶醉;你粗心,她就不去理会你,不像其它花香,不管你愿不愿意,一个劲儿地往你鼻子里拱。
走到梨花深处,这里的游人太多,我体会到来比肩接踵原来就是这样,不过这喧闹的环境也能给人静心观赏的空间,这梨花的芬芳,梨花的洁白,让我陶醉其间,久久不能回到现实,晶莹如雪的梨花成了我眼中最美的风景。我有种应接不暇的感觉,仿佛它们都是一样的,可他们却都不是一样的,梨树苍郁的枝干被梨花的莹润点缀着,这一树的繁华与浪漫没有这样沉郁的承载。整片梨园构建了一个浪漫的国度,处处充满着温情,不管他们是朋友,是亲人,是恋人,还是陌生人,此刻他们的语言都是一样的,都为这洁白如雪的梨花而骄傲。被这梨花所陶醉。他们与梨花构成了一幅美丽的风景,是自然与人类的和谐体现。
洁白的五片花瓣,环绕着或紫、或黄色的纤巧的花蕊——梨花,就这样娇柔、淡雅的密密匝匝开满了晚春的枝丫。一手轻抚娇嫩绽放的花朵,一手轻托羞涩含苞的花蕾,沉醉与眩晕在心头交替,伫立在梦牵已久的花海,仿佛置身于轻烟薄雾之中,轻盈、飘渺。
站在山顶,目光所到之处,那盛开的梨花,如轻柔的白云、如漫天的雪花,更如翩翩少女的裙裾,层层叠叠地铺满了枝条、满树、果园、山坡……而夹杂其间的花期已过的桃树、李树,好像少女腕间绵长的水袖,莲步轻移、长袖不经意的曼舞,便与满山的梨花舞出一篇摄人心魂的美丽画卷。
远远的,林间小路的转角处,一个婉约的女子,着一袭轻纱般的白衣,肩头一方粉红色的披肩,撑一把淡蓝色的油纸伞,缓缓前行,曼妙的背影摇曳生姿,我只是在后面默默的跟着,想像着女子如花的脸上有着怎样的一份恬淡……在山间的梨花丛中漫步,独独一树桃花盛开的引人注目。这万树梨花白之中的一簇桃花红,如青春少女眉间的一颗朱砂痣,不妖不艳的点缀着女儿家白皙、娇羞的脸庞,让人怜爱不已……
那薄如蝉翼的花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晶莹、透亮,散发着迷人的光芒,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暗香,淡雅却不失美丽。梨花,是一种很普通很常见的花,但普通并不代表她没有魅力,那种不被世俗所玷污,无欲无求的品质从骨子里散发出来。
暮春,梨花将谢的时候。绿得透明的春雨淅淅地织出了天地间的一张网,不经意间就有几缕剪不断的惆怅溶进了人们的心绪。男人重新打开她留下的那块丝帕,看着柔弱的梨花,他似乎又看到那个淡定、坚毅的她,对他盈盈而笑。风拂过,卷走帕子里的几片梨花,落入水中。他知道,他们的故事也如这流逝的水中之花,无法追回,唯剩追忆。
“一树梨花一溪月,不知今夜属何人?”不择地点、不分时节,无论是暮春,还是胡天八月,梨花随时随地为人盛开……“北风卷地北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胡天八月,朔风凛冽,寒彻透骨,梨花却盛开在诗人的胸襟里,开得热闹缤纷。
天下的花中,要说白,当数梨花。春风荡漾,梨树花开,千朵万朵,压枝欲低,白清如雪,玉骨冰肌,素洁淡雅,靓艳含香,风姿绰约,真有“占断天下白,压尽人间花”的气势。
“梨花风起正清明, 游子寻春半出城”,古时候,每逢梨花盛开时节,人们最爱在花阴下欢聚,雅称“洗妆”。唐朝时,这一风俗十分盛行,据《唐余录》记载:“洛阳梨花时,人多携酒其下,曰:‘为梨花洗妆’,或至买树。” 人们最爱用梨花作头饰,当时,汝阳侯穆清叔赏梨花曾赋诗云:“共饮梨树下,梨花插满头。清香来玉树,白议泛金瓯。……”